從此再無下文。
作為唯一的幸存者,我在傷勢痊愈後,便被送進一所社會福利院,後來又因為太過自閉被轉到一所偏僻的孤兒院。
在孤兒院的兩年,我從未說過一句話,餓了就從桌上拿點吃的,困了就在床上睡一會兒,其餘的時間我都是抱著膝蓋躲在房間的角落,對著滿是灰塵的玻璃窗發呆。每一個人都以為我是傻的,他們把我鎖在狹小的房間,以防我到處亂跑。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除了每天給我送飯的小男孩兒,他告訴我:他叫小景。
我從未仔細看過他的樣子,直到一個疾風驟雨的夜晚。
那個雨夜,我驚恐地抱緊自己的身體,脊背緊貼著牆壁。
門上的鎖鏈在風裏撞擊,我不敢動,不敢說話,咬著手背,連呼吸都不敢。
門被打開,一身是水的小景開門進來。
他蹲在我身邊,看著瑟瑟發抖的我:“你怕嗎?”
我挪了挪越來越單薄的身子,瞪著驚恐的眼眸望著他,窗外閃過一道極亮的閃電,光芒下,我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隻有十幾歲,臉色微黃,消瘦的臉上顴骨凸起。不過他有一雙又大又明亮的眼,長長的睫毛輕翹,他的鼻子和嘴唇長得也很漂亮,估計胖一點的話,應該長得不錯。
閃電過後,是一陣沉悶的巨雷響徹天空,我嚇得捂住耳朵。
他伸開瘦小的手臂,將我圈在懷裏。“你別怕,我會保護你。”
他的懷抱很溫暖,就像死去的哥哥一樣......
我趴在他肩上,極力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死死地扯著他的衣服。
那夜,他沒有離開,不停地對我說:別怕,有我在。
我依舊害怕,卻不再孤單。
從那天後,他常常來陪我,照顧我。他總會給我講外麵的事,講到有趣的事他會笑個不停,而我,大多時候還是在望著被他擦得幹幹淨淨的玻璃窗發呆。
窗外,天高雲淡……
日子在短暫的白晝和漫長的黑夜裏無聲的度過,周圍的氣流始終壓得我呼吸困難,陽光總會在我身邊留下暗影,起初我每天都在想念著媽媽身上的味道,爸爸生硬的胡茬紮在臉上的痛……
無數次的美夢,噩夢結束之後,我發現思念不能讓一切回到過去。
我已經是一個孤兒,我的家已經都被一個殘酷的男人毀滅了。
我一遍遍回憶著那一張臉,讓他的樣子刻在記憶深處,包括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
韓濯晨,有一天我一定會去找他!
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那麼快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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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夏日的黃昏,陽光照進房間,投射在飛揚的灰塵上。
我望向窗外,小景正在給我梳理著淩亂的頭發。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院子裏停下,一個挺拔的身軀走下車。黑色的襯衫,長褲在夏日裏顯得格格不入。
我急忙趴到窗邊細看,真的是那張讓我永生難忘的臉。
韓濯晨,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
那一刻我像是掙脫了許久的束縛,發瘋一樣向外跑。
頭頂是悶熱的驕陽,腳下是飛舞的塵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