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把手裏的毛筆杆兒捏出了裂縫,廢然長歎:“這早是一筆糊塗賬了。”看著妻子著急擔心的麵容,永琪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事已至此,還是琢磨著怎麼樣能夠被放出去才是正經。

夫妻兩個計劃了半天,也隻能按照烏雅氏的辦法來。壽禮送上去了,等了一個月也沒有回信,聖駕回來了,召見了三阿哥、四阿哥都沒有叫上五阿哥。烏雅氏急急往宮裏遞了牌子來給老佛爺與皇後請安,老佛爺念著她扳正永琪的功勞,倒是很快地召見了她。烏雅氏並不盛妝,也不著大紅等色——允祹的喪事還沒徹底完呢,老佛爺對她挺滿意,讓她近前坐著詢問著府裏的事務,烏雅氏一一答了。又說:“五爺正在懊悔呢,說是前些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惹長輩們生氣了,真是該罰。”

烏雅氏的態度很誠懇,換了誰知道了丈夫辦了這樣的事情心裏也會發虛,請罪的態度就越發實在了。老佛爺記在心上,等烏雅跪安辭去,就向乾隆略提了一提。乾隆開始還道:“既他媳婦是個好的,就讓他媳婦多陪陪皇額娘吧,至於永琪,還是接著閉門讀書吧。”

“瞧你說的,永琪也不能老是這麼著啊,再關著人都要廢了。再說了,丈夫被關,你讓老五家的怎麼有臉麵在外頭走動?”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總是容易心軟的。

乾隆不好阻了老佛爺的麵子,勉強答應召永琪來問話,試一試他究竟如何。

永琪是乘著轎子由侍衛‘護送’入宮的,乾隆還是怕他再鬧出一幕奔逃尋美的鬧劇。永琪被關許久,才發現外麵的空氣真是新鮮,就連死氣沉沉的紫禁城也是哪些的宏偉莊嚴。養心殿裏,乾隆正在看奏折,都是些出京期間的細務,一麵看一麵給永璂分析,算是拿案例作教學。

外麵就有通傳的說是五阿哥到了。永璂的腦袋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又站好,看著永琪從外麵進來。五哥瘦了,臉上帶著股滄桑的勁兒。永璂垂下頭,覺得人生的際遇真是不可思議,想當初,凡事都是這個五哥打頭兒,不但是搶在自己這個嫡子前頭——反正自己也不是太子,那就按排行站隊好了——連三哥、四哥這兩個哥哥都要被他搶了先,明明是哥哥還要老老實實地窩在他的身後。何等風光的一個人,卻落得今天的這副模樣,永璂捏緊了小拳頭,女色害人啊!

乾隆也感慨,看著永琪這副模樣,乾隆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又用餘光瞄了一下用正太臉感慨的永璂,才讓永琪起身。永琪跪下叩頭的時候已經涕泗齊下了,聽到讓他起身,感激地爬起來看向乾隆,抽抽鼻子正要請罪,永璂已經先從乾隆身邊離遠了一步,向他打了個千兒:“給五哥請安了。”

永琪醞釀好的懺悔之詞與提上來的情緒生生被這一聲請安給打斷了,喉嚨裏一噎,差點兒沒哽住。連忙拿袖子一擦臉,與永璂又打了個招呼。永璂就向乾隆道:“既然皇阿瑪與五哥有話要說,兒子就先告退了。”

乾隆似是對永璂仍然尊敬哥哥很滿意,點頭示意永璂可以離開了:“不要老是混玩,給老佛爺和你皇額娘請過安後就讀書去。”

“嗻。”答得鬆脆。

永璂還沒離開呢,又聽得一聲通報,三阿哥永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