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飛燕?”我吸了口氣:“你怎麼在這兒?”

“忘了和你說了,而且聯係不上你。”她拍熄爐底的餘火,說道:“前幾天我便被人救出來了,然後一直在協助蘇玩布陣,我和蘇玩一樣,本來以為世子已經告訴你了,隻是沒想到……”

她大概是見我臉色不太好,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寬慰我一般說道:“還有小紅你也別擔心了,剛才你來之前世子已經遣人將他送回去了。我琢磨著,等我和蘇玩也將你送回去後,沛南王府與外麵那些門派應該能和睦解決,所以你也不必擔心了。”

和睦解決?我睨了嵐飛燕一眼,笑著揉了揉她的蘑菇頭。雙刀門那些人是什麼貨色,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是什麼貨色,我和夏南胤都清楚,有這個鏟除異己的機會擺在麵前,不管他們中的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放過。即便我對沛南王府的兵力有足夠的信心,可夏南胤如今的身體,還有他身體裏的毒……

同樣的,我和他都清楚,唯一知曉塵囂血解藥配方的齊葛士一死,他夏南胤,也不可能活的長了。

隻是直到現在我也不相信,他會願意為了我這個誤差而放棄自己布置多年的這盤棋,又或者說,其實連這些其實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從前我一直隻覺得夏南胤可恨,可我現在忽然覺得,他似乎變成了最可憐的那個人,智商逆天如他,世上沒有誰知道他究竟哪句話是真心,哪句話是假意,甚至當他深情的望著你的時候,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視你如愛人,還是當你作棋子。從他決定下這盤棋開始,夏南胤就注定了無法得到任何人的愛,雖然我一度認為,這種東西他從來不就不需要。

“三娘?”嵐飛燕伸手在我麵前晃晃:“怎麼哭了?是不是突然不舍得走啦?”

“……沒有。”我擦擦眼睛:“是柴火沒熄幹淨,熏到我眼睛了。”

嵐飛燕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蘇玩那邊已經準備妥當,隻等你喝下分離魂體的藥後便隨時可以開始,三娘,走之前,你還有沒有想見的人?”

“……”

“我也實話和你說,我們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一定能將你送回去,你也有可能……就此魂飛魄散,隻是不管成功與否,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所以……這是最後一麵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的。”嵐飛燕乖巧的點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們就差不多可以開始了,祭壇離這兒不遠,為防夜長夢多……你跟我來。”

我抖擻精神,站起來身來。

如嵐飛燕所說,舉行儀式的祭壇確實不遠,莫約百來級的台階上,是一根連通到山體外端的巨大石柱,看起來更像是整個血雨樓甚至是黑旗山的頂梁。順著高大的石柱往上望去,隻能看見一點點閃耀著星光的夜幕。

遙遠的的亮光一閃一閃,帶著冬日特有的凜冽。冬天的星星和夏天的不一樣,夏夜裏的星星總是大片大片的聚集出現,拚命的向世人展示著它那讓人眼花繚亂的光彩,讓人看得心煩,而冬天的星星總是零星而孤獨的,冷漠的站在廣闊的宇宙中,一動不動幾千年,幾萬年,看似觸手可及,卻永遠遙不可追。

我忽然想去山外邊看看,再感受一下林間的花香和清風,聽聽夾冰的山泉。

“準備好了?”

我站在燭火的中心,旁邊的蘇玩耐心的向我詢問。我點點頭,卻控製不住的往身後望了一眼。

他像是看穿我的想法,輕聲道:“世子不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