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揉了揉他還濕嗒嗒的頭發:“電視櫃子下麵有風筒,吹幹了你睡一覺吧。”

說完微微怔住,這語氣,這動作,多麼熟悉,仿佛身下人不是陶黎賀而是鄭東平。

真是傷感,那男人都離開那麼久了,她生活裏關於他的印記卻無處不在。

手僵在半空,進退不得。陶黎賀眼睛微眨,笑一笑握住她的手,親一口:“你幫我。”

“不行,我要遲到了。”她抽出手,一本正經。

每當這個時候,陶黎賀就很想咬她一口,恨得牙癢癢的,但她像是看透他想法似的,早已起身快快退開,笑意從她臉上眼裏醞散開來,像是一池被打碎的春光,斂灩撩人。

陶黎賀看著她離開,門鎖哢嚓一聲輕輕合上,然後是隱約遠去的步音。

笑容斂盡,他起身,打開電視櫃,那裏麵除了風筒,還有零散的碟片,最最下麵,有一張合照,是鄭東平跟羅雪青的唐裝婚紗照,楊柳拂風的岸邊,他們兩相依偎,笑容清淺,照片的正麵寫著一行字:情深不言語,濃淡正相宜。

應該是某一天她和他看照片的時候混在這一堆碟片中的。

放好了,取出風筒,進去臥室,素淨的裝修,簡潔的擺設,顯出主人並不愛浮誇與現世的個性。

垂頭,幾桌上有一張羅雪青的單人照,雙手環抱,目光清冷地望著他。

這邊再說羅雪青,她去到公司,人人眼光特殊。或者是心理作祟,總覺得離開幾日公司同仁又添了陌生幾分。

隻前台的小妹妹還是那樣笑意盈然,見著了她老遠地招呼:“青姐青姐,你回來了啊。”然後攤開白玉似的手掌伸到她麵前,“去旅行了,有手信麼?”

“有啊。”她用力地握握她的手,“這便是了,安全回家,握著你的手有溫度有厚度。”

小姑娘吐吐舌頭,她揮揮手進了自己辦公室,外間的人見了她皆是一臉好奇,可能,她臉上春光難掩?

她這幾日過得尚算歡暢,所以再怎麼掩飾,眉梢眼角,還是會透露點滴。

關了門,正打算靜靜神招主管進來問問這幾日工作進程,丁奇的電話卻比她想象中來得更快:“來我辦公室一下,馬上。”

聲音平常,但語氣有異,羅雪青心下微微一凜。

17

丁奇顯然也是剛來上班,平素可沒有這麼早的。

羅雪青打趣:“老板都來這麼早,當下屬的豈不要更加夙興夜寐鞠躬盡瘁了?”

她難得玩笑,丁奇卻聞所未聞,隻好摸摸鼻子安份聽命。

丁奇的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臉上神情嚴峻,眼裏卻不乏朋友似關切的溫暖:“氣色不錯。”

“海邊陽光很好。”

“去海邊了,這個季節?”

也是,遊泳尚嫌太早。

“不是,兒時夢想,想看海。”惡俗的理由,但卻言之鑿鑿仿佛真有其事。其實想說是原本的蜜月計劃,但是,算了吧,肉麻不能當有趣,爛情事也不能總掛在嘴邊。

“心情好點了?”

問話很有深意,羅雪青笑一笑:“天翻地覆了?說吧,再糟的事情也經曆過來了。”

丁奇遞來資料:“這家公司的欠款問題,還是需要你來跟。”

她看一看,眉心微皺,那負責人姓王,軟硬不吃,就隻好色,很猥瑣的一個人好吃卻偏還講品味。

羅雪青給他纏過好幾次,後來煩了,就轉給下麵的主管小何負責跟進。

“小何得罪他了?”居然給欠了這麼多!

“兩筆版權款一筆業務款。”丁奇揉揉額角,“公司要是多幾個你這樣的人就好了。”

多含蓄的話,不就想她出手麼?用得著一大早叫她過來擺出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還要糖衣炮彈轟一轟。

老板做得也太辛苦了。

正唏噓,聽見丁奇又說:“老頭子要撤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