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世人竟然這樣支持顧大人。”他身側的小廝看著喧鬧的人群,若有所思。
魏老輕笑,不言。
小廝輕聲道,“魏老,今兒難得晴朗,咱們可要在外麵逛逛?”
隻見魏老輕搖頭,麵上似帶了淡笑,“從今往後,晴朗天可不會少,回吧。”
“是。”
老者轉身,背影頎長,聲音悠悠。
“公道自在人心啊……”
……
五月廿三。
皇帝駕崩。
滿朝訝然。
還來不及對二十餘年的昭族之遇表示義憤填膺,那位曾經的始作俑者便已經倏然離世。
離世之快,讓任何人都始料不及。
又仿佛在意料之中。
本應滿京裹素,可此時此刻為皇帝吊唁的人卻沒有多少。
倒是有人暗罵痛快。
行了那麼多惡事的人,就這樣讓他痛痛快快地死了,還真是便宜了他。
不過值得人慶幸的是,新帝登基在即,無論如何,南昭都會換一番新氣象了。
……
如雲閣庭院中。
王德帶著一柄劍前來。
“主子,這是女帝的遺物,奴才為您帶來了。”
“多謝。”
顧昭頷首,動作很輕地接過那柄劍,連目光都帶上了些小心之意。
“女帝在天有靈,若知今日如此,必會心中感慰,也會……”王德抬眸看了顧昭一眼,像是暗自輕歎了口氣,道,“也會心疼主子。”
顧昭收好那劍,垂目不曾言語。
忽而抬眉問道,“三殿下曾道,希望將他母妃遷出皇陵,此事可去操辦了?”
王德答道,“已經在辦置了,正值陛下駕崩,皇陵大開,操辦起來也方便些。陛下留下遺旨,稱當年一事確冤了大將軍一家,如今刑部已經在受理,不日便能複大將軍之銜,追加榮爵。”
顧昭點頭,“好。”
“主子,陛下他……”
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顧昭眸色暗了些,開口道,“說便是。”
“陛下臨終前說,這一身的罪孽他洗不清,也不想再洗。若有來世,再見女帝,當以命償之。”
男子眸色沉寂,漆黑瞳仁之中了無波瀾。
“來世……”輕輕念著這兩個字,似乎在咀嚼著其中意味,顧昭微垂眼,聲音緩緩,“來世我隻希望母親和他再無瓜葛。”
頓了頓,王德道,“是,女帝乃福澤深厚之人,定不會再受惡人牽連。”
聲音恭敬了些,他又開口問道,“中書省來人問詢,不知主子打算何時遷入宮中?”
回身看了一眼如雲閣中,想著她剛生產過沒幾日,定受不住這番勞頓,顧昭淡道,“不急。”
不想這一眼收回之際,卻攫見一個身影。
“你不用記掛著我!我可以,我沒問題!”
有一個女子從閣中闖出來。
衣著已是春裝,絲毫沒有半點不見風的自覺。
“你怎麼下床了?”顧昭皺眉。
“哎呀,怎麼就不能下床了?你太迂腐了你!煩死了。”顯然是被他管得不滿,蘇翎叉了叉腰開口道。
王德眉心輕跳。
自己麵前這位可是南昭江山未來的大主子。
這世上恐怕就隻有一位敢當著外人的麵給自家主子臉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