葙才帶著一眾下人款款而去,把空間留給了雲想衣。
“公子,時辰不早了,早些歇著吧,明日還要上路呢。”見雲想衣自韓葙走後就猶自捧著紅色的嫁衣出神,聶叔不由勸道,其實以雲想衣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是不適宜出行的,可要是錯過八月初八,下個吉日就要等到年底了,成慶宗姬那邊肯定等不得,公子少不得要帶病遠嫁了。
“奶爹,我還不困,你陪我說會兒話吧。”雲想衣溫婉地笑笑,卻沒有絲毫接受聶叔建議的意思。
“怎麼,公子不舍得走了?”聶叔到底是過來人,輕而易舉就猜到了雲想衣的心思。
“我是舍不得奶爹……”因為生父去世得早,雲想衣打小就是聶叔帶大的,待他親密得很。
“既然公子舍不得,就讓老奴跟著你去京城吧。”聶叔見雲想衣有不舍之意,忙懇求道。
“這怎麼行?”雲想衣想也不想,當即反對道:“我已經霸占奶爹很多年了,要是再不放你回去,聶大嬸和聶家姐姐就該怨我了……”因為想到自己嫁得遠,這一去就未必還有機會再回青州,而聶叔年紀大了,家裏也有妻主和女兒,還是換他死契,放他歸家和家人團聚的好,也算他對他這些年盡心照顧的回報。
“公子,你這話可就折殺老奴了……”聽雲想衣這樣說,聶叔不僅潸然淚下,“你還是讓我跟你去吧,也好……”
“奶爹,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不是還有靈兒和秀兒嗎,他們會照顧好我的。”雲想衣也明白聶叔的擔憂何在,自己身子特殊,不是照顧熟了的人,一時間也伺候不來,可他怎能忍心奶爹為了他一輩子妻夫分離,骨肉離散呢。
“公子,哎……”聶叔歎了口氣,知道雲想衣心意已決,便道:“你以後千萬要多保重啊,遇人遇事多長幾個心眼,皇親貴族不比咱平民人家,人多,事多,規矩多,多說多錯,多做多錯,你千萬要小心啊……”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奶爹,你別擔心。”雖然不知逍遙侯府是否真有奶爹說的那麼可怕,但雲想衣明白,聶叔是在為他擔心,也是為了他好,便一一笑著應了下來,兩人說了半夜的話,直過了三更才漸漸睡著。
翌日便是迎親的日子,韓萱早早來了雲家,因她身份尊貴,所以不用向雲岫和韓翠寧行大禮,隻行半禮就算是完成了應有的禮節,縱是如此,雲岫和韓翠寧也不敢以長輩自居,受她的禮,便以半禮相回,然後就是雲想衣向雙親辭行,雖然雙腿不良於行,雲想衣還是讓鍾靈和毓秀攙著,從輪椅上挪起身來,給兩人磕了頭,隨後上了花轎。
前麵是喧囂的鑼鼓開道,後麵是閃耀的十裏紅妝,端坐於花轎中的雲想衣是今日青州城中最被閨中男兒家羨慕的人,可惜他現在的日子卻是一點也不好過,本就重病初愈,渾身虛軟,還被迫穿著一身那麼重的行頭,雲想衣打從上轎起就覺得不舒服,奈何他現在不能開口,隻得咬牙忍著,希望早日能到今日住宿的地方。
而韓萱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就在雲想衣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整個隊伍停了下來,鍾靈、毓秀正要上來扶他,韓萱突然上前掀起轎簾,把雲想衣抱了下來,徑直進了早就收拾得煥然一新的驛站。
“想衣哥哥,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雖然還沒拜堂,不過既然雲家已經把人交給自己了,韓萱就一點沒了外人的自覺性,她把雲想衣抱到床上,順手扯下他頭上繡著龍鳳呈祥圖案的蓋頭,然後順勢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殿下,我們還沒——”雲想衣想說,他們還沒行禮,還不是正式的妻夫,可是話未出口就被韓萱給堵在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