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每一條傷口都是因為太想你,這一條是五日前的,這幾條是前天的。喏,最深的這條是昨天實在想你想的控製不住,一個閃神劃的太深了。”
羅敷大驚,“做什麼這樣虐待自己,這樣子多可怕!”
他以為她已經恐懼自己的所作所為,生怕她就此逃走,哀求的擁著她,“你別想著離開我,我哪能沒有你,可我現在這位置由不得萬事由不得自己,我怕連累你,白天裏想著放你離開,不能把你也帶進我在的這萬丈深淵。夜裏卻又後悔,舍不得你,想著哪怕是進煉獄也一定要拖著你一起。這太矛盾了,我這樣自私,甚至可以說是辜負了你,必要給自己些懲罰叫自己長些記性。”
他一口氣說了好些話,然後猶豫半晌,才捏了捏羅敷靠在自己身上的手,“這是懲罰,誰讓我太貪心,萬事都想順心隨意。”
羅敷半晌沒有出聲,月光下他的身體傷口多的可怖,隻是那割傷似乎不止一處。
“從前也有這樣矛盾的想法嗎?”她手指貼著另一邊已經長好了的傷口,皮肉透出粉紅的顏色,“這樣傷害自己不是第一次是不是。”
羅敷簡直是在逼問,她突然覺得自己一點兒不了解他,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孤單,更怕失去自己,甚至叫人看來已經有些卑微的瘋魔。
他低頭看著羅敷所指之處,那裏果真排著一溜的傷口,那是從前自己做過的傻事。
“唔,當時在去臨南投軍還是留在建南參加武舉,這二者之間舉棋不定,我怕就此錯過了你,所以……”
“怎麼這樣蠢。”羅敷使了渾身力氣錘他,咚的一聲一下子將他打的有些蒙了。
“羅敷——”
“你別叫我。”羅敷捂著耳朵低吼,任是誰都不會希望自己成為所愛之人傷害自己的理由,她受的刺激比田亞為想象之中大得多,“隻是離開我你便這樣傷害自己,若是秦羅敷明日便死了呢。”
這次她出奇的冷靜,一滴淚也沒掉下來,隻是眼睛血紅的可怕。
“若是你死了。”田亞為死死的掰下她耳朵邊上的手,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甚至像是要看穿了她一般,“我就再不傷害自己了,我好好的活,將二哥二嫂奉養到老,助容識容歎成家立業,為你外祖養老送終,叫羅孱嫁了人依舊還有我這小叔叔做靠山。你沒了,你在乎的人還活著,我替你護著他們,替他們周全,你看如何?”
“你別說了!”她再忍不住,一邊大哭著撲倒他懷中,使了渾身的力氣捶打她,“再不準你這樣,你不知道我多疼啊。”
第七十一章
她總以為小叔叔是極其堅強又英勇的,幾乎沒什麼事情難得倒他,一向在羅敷心中猶如神祇。他那樣崇拜他,自小看他便是樣樣強於別人,是個悶頭做大事的人。比如他白手起家創建的“不離珠”,比如他在臨南短短時間依然坐上了軍中頭把交椅。
他對自己從來深情,羅敷心中不能不說是驕傲的,這樣優秀的人,目光時時在自己身上擱著,任是誰都難免得意。可能她接受頗多,付出卻太少,叫田亞為孤寂已久的心遲遲得不到令他放心的回應,他才如此偏激的認為自己自私。
“小叔叔現在究竟是在做些什麼,為什麼你說你如今處境艱難,甚至可能連累我,非要同我分開才好?”羅敷不懂他的在朝中到底做了些什麼,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哪樣不是為國為民的好事,怎麼會被逼到了這地步。
“有一人,小叔叔想求得他信任。”他好似在躲閃著目光,不與羅敷視線有所接觸,“故而做了些觸犯了底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