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也永遠撥的比任何人都快。
先皇說他太過聰明,世事洞明,叫人無端心驚。
“皇上,總是萬般事情皆在掌握,小人倒不敢說有新發現了。”
羅敷娘原本跪著,此刻已經是拜服的姿態,原來聖上哪怕是在龍榻上躺著,也早就將底下人手摸的清清楚楚,那些在肚子裏來來回回打好了草稿的話,此刻卻不大敢說了。
“你不說,朕便來說。朕來想想,宮中最近發生了幾件事兒呢。佘美人懷孕卻又小產,壽王送來的兩位美人同時有孕。”皇帝笑的心滿意足,“朕半生無子,將死之人卻無端多出這麼多孩兒,朕也不傻,怎會由得一個剛封了王位的異姓人,在宮中指手畫腳橫行霸道。兩位美人自入宮之時起,朕連麵都不曾見到過,便被金屋藏嬌似的關到了這宮中最華麗的屋子裏,朕何來子嗣之說?可是朕偏偏還需要這兩個孩子,外人永遠不會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朕的孩子,隻當是朕老來得子。”
皇帝早就將所有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此刻他極自信,所有人在他手心都翻不出浪花來,“壽王會以為這兩個孩子皆是他的子嗣細心教輔,待朕死後同銳王繼續纏鬥,此後再把遠在邊關的三王調回,分一分銳王的心神,必要時依靠田亞為保駕護航,朕欽定的繼承人之路早就已經為這孩子鋪好了。”
“皇上說,壽王以為這兩個孩子皆是他子嗣?”
“既然朕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未來繼承皇位的人便不能有自己的親生父親,他須一輩子認定自己是朕的兒子,永無被戳破了身世的後顧之憂,朕會細心挑選這個幸運的男孩子,那是上天替朕選中的繼承人。”
“人人都算計朕,朕就是要讓大家看看,這世上隻有朕算計別人,斷沒有朕被算計的份兒!”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朕連性別都替他們算好了。”
皇帝大概已經瘋魔,施孝芙整個身體抖作一團,跪都跪不住的姿態。
他今日定是來要她的命的。
“沁陽王、銳王還有施大將軍,他們皆翻不出浪花來了,朕身死之後,你瞧你案上擺著的錦匣,裏頭擺著朕親筆手書,紅泥固封,除朕之外誰也不曾打開過。今夜便會藏於元大殿內,龍椅座下,待一年之後,若朕已崩逝,那書中會這樣寫道:兩兒中擇一子為帝,兩子立長,無子則扶二皇子文彥佐臨朝。可你知道,不會有其他選擇,朕早就安排好了。”
皇帝突然大笑出聲,笑的簡直要喘不上起來,他這輩子大多時間都順心遂意,看似過得再沒什麼訴求,好似隻剩下她一個。
皇帝喘不上氣,慢慢調息好歹勻上起來,咳嗽了兩下重新安分的躺了回去。
一時二人都不再說話。
施孝芙心中隻剩“在劫難逃”四字。
皇帝此刻是再沒了說話的力氣,他伸手舉了幾次。施孝芙看著他一次次抬起手,不知他要幹些什麼。最後好歹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將頂上垂下的一縷金絲墜著的鈴鐺擊的叮鈴鈴作響。
這是暗語,意味著下麵跪著的婦人,會依安排被送到他百年之後沉睡的陵寢,此後常伴他的身邊。
隻是寢殿依舊靜悄悄一片,除他二人之外,好似再沒有一個活人在。
皇帝接著費力的伸手,又擊了三下鈴鐺。
殿門被猛的推開,卻不是皇帝安排的身邊近侍,而是他名義上的第二子——銳王文彥佐!
“父皇當真算計的妙啊,將身邊所有人一個不落,全部收進了您這張大網之中。”銳王哐哐鼓起掌來,語氣卻是嘲諷,“若不是今日由您親口說出來,兒子我大概今生再聽不到這麼精妙絕倫的計謀了。”
皇帝嘴角抖了又抖,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激動的想要再擊那鈴鐺,渾身肌肉僵直一下子直挺挺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