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許多追隨趙延齡的老臣都認為是魏貴妃害死了太子,以為太子失蹤這一驚天大案隻是爭儲奪嫡的結果,卻不曾想竟然還和殷如眉一案有關。
趙煦見文旌沉默不語,放緩了聲音:“說話呀,後麵下一步該怎麼辦?”
任遙凝著趙煦,他已脫下了那件深藍色大氅,裏麵穿著墨黑深衣,以金線縷出了蟠龍雲紋,突出了他的俊秀,隱沒了稚嫩,顯得整個人雍容且持重。
她這麼看著看著,心裏一動,忙道:“舒城現在就在驛館,他對當年事不僅清楚,還替魏太後殺過人滅過口,而今他懷疑魏太後要殺他滅口,想要人出麵保他一命,隻要能保住他的命,他就願意把所有一切和盤托出。放眼天下,除了陛下,還有誰能擔此重任?您這一來,正是天意。”
文旌歪頭看向任遙,任遙麵色柔和,衝他淺淺一笑。
既然趙煦來了,那麼就讓他來做這個擔保,而文旌,能不參與就不要過多的參與。
趙煦從善如流,沒有推讓,立馬道:“好,隻要他能把該說的都說了,朕可以保住他這條命。”
既然商量妥當,那麼趙煦片刻也等不及,當即就要去驛館見舒城。
任遙默默跟在他和文旌身後,出了廂房的門,進了賭坊大堂,看著牆壁上鐫刻的銀月,不由得握住了腰間垂下的彎月玉佩。
當年母親將這枚玉佩留給自己信任的姐妹,而孤身一人前往長安找魏鳶求救,那個時候她又是何等心境……
想到此,那股怪異的感覺又來了。
她漸漸放慢了腳步,望著麵前,趙煦和文旌走了出去,兄長正從外麵進來,他逆光而立,看不清是何神情。
砰……
好似有什麼在腦子裏驟然炸開。
她知道怪在哪裏了。
她看了一眼前麵正在說話的三個人,仰頭四顧,見霍都果然站在二樓,凝神盯著文旌。他的視線隨著文旌而晃動,好像生怕他會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樣。
任遙捏緊了側裾,轉身上了二樓。
“霍都叔叔,當年哥舒可汗的行軍方略是你透漏給魏鳶的,對不對?”
第33章 隱情
霍都的臉色瞬時沉冷下來,眼睛中仿若有什麼轟然碎裂,倚靠在扶欄上的健碩身體晃了晃,沉聲道:“你胡說什麼!”
任遙絲毫不懼他漸漸變得猙獰的臉色:“如果哥舒叔叔在臨死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是魏鳶那個女人出賣他,那麼他當時為什麼會把自己的印鑒給母親讓她去長安求救?明知那是火坑,他為什麼還會讓我的母親去跳?”
霍都緊抓住扶欄上的雕飾,臉上掀起一陣慌亂。
任遙步步緊逼:“自始至終你都十分肯定是魏鳶出賣了鐵勒,出賣了哥舒叔叔,那麼我問你,連哥舒叔叔都不知道出賣他的人是誰,你又是從何得知?又為何如此深信不疑?”
“霍都叔叔,你連我父親都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令你如此深信不疑?莫非是魏鳶自己告訴你的嗎?”
霍都雙目圓瞠,漸漸的,失了力氣,彎身坐到地上,滄桑的臉上滿是頹然之色。
他垂眸看著地麵,搖了搖頭,麵容慘淡。
任遙掠過他,低頭看向大堂,文旌已經發現她不見了,正四處張望著在找她。
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等待會兒文旌上來,霍都回過神來,隻怕想要從他嘴裏套出些什麼又要費些周折了。
任遙看著他的模樣,冷聲道:“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霍都叔叔難道還要幫著魏鳶遮掩?若是這樣,那麼你也是害死我母親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