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且地勢低窪,無險可守,一旦有人來攻,四處都是破綻,四處都漏風,根本守不住。
他暗惱自己剛才一直意氣用事,到現在才察覺無形中趙煦已將自己放在了極為危險的境地。
文旌凜聲道:“你不懂兵法,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明白。這個地方不宜久留,若有人想犯上弑君,我們根本毫無抵擋之力。”
說罷,也不等趙煦將反駁的話說出口,直接拎起他的衣領進了賭坊,向霍都要了筆墨紙硯,逼著他寫詔書。
趙煦十分不情願,可奈何頭幾乎快要被文旌摁到硯台裏,掙紮了半天無果,終於放棄,大叫一聲:“好了!朕寫就是了,你是朕的丞相,是朕的兄弟,不是朕的祖宗,對朕客氣些!”
文旌這才鬆開手。
趙煦洋洋灑灑寫了詔書,承諾隻要舒城將當年事如實告知,留下口供,他就派禁軍護送他去蜀中。
寫罷,他將筆往硯上一扔,還存了幾分怨氣地睨了文旌一眼,從內侍手裏接過隨身帶著的印璽。
文旌握住他的手腕,止了趙煦蓋印。
“這是宮印,你不是隨身帶著私印嗎?”
趙煦沒好氣道:“朕下詔,什麼時候用過私印?那不是不倫不類……”他腦中驟然閃過一道清光,好像想到什麼,慢慢息了聲。
文旌望向他,慎重道:“此事線索全指向了魏太後,若真有個結果便罷,若是沒有,陛下可是將自己也搭進來了。”
“白紙黑字,印著玉璽的詔書若是落到了別人手裏,便是陛下不敬嫡母的鐵證。”
“但是用私印,可以留有一絲餘地。可以說陛下顧及南弦的從龍之功,禁不住臣的哀求才勉強答應臣來調查當年義母的命案。僅僅是私情,還能有辯駁的餘地。”
趙煦直直地看著文旌,將那方宮印緊攥在手裏,手指勒得發青,道:“你是想把一切都攬到你自己身上?”
文旌平靜地點了點頭。
趙煦盯著他那雙幽黑深邃的瞳眸看了許久,問:“南弦,你跟朕說實話,你為什麼這麼關心十三年前的舊案?”
他趕在文旌要回答前擺手道:“你別說你想替你義母伸冤,也別說你是為了任遙不惜博美人歡心。從舒檀在清泉寺說出他們家的恩怨糾葛跟鐵勒有關時,你就不對勁兒了。那個時候可還沒把殷如眉牽扯進來。”
趙煦握住他的胳膊,麵色深凝:“南弦,難道在你的心裏,覺得朕不值得你相信嗎?”
文旌直挺挺地站著,視線垂落,緘默不語。
而趙煦也不催他,隻安靜站在他麵前,極有耐心地等著他的回答。
文旌驀得抬頭,搖了搖:“沒有,我沒有事情瞞著陛下,你想多了。”
趙煦麵容僵硬了片刻,隨即輕挑了挑唇角,以此來掩飾他眸中流露出的失望,平聲道:“好,你說沒有那就是沒有,朕信你。”
說罷,將宮印放下,從衣袖中摸出私印,蓋在那已寫好的詔書上。
任遙和任瑾一起進來,任遙伶俐地從文旌手裏接過禦筆親書的詔書,放在熏籠上烤幹,明眸熠熠,看向文旌:“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文旌點頭,抬起胳膊握住了任遙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宛如藤蔓相攀,難以分離。
任瑾微低了頭,眸中仿佛流轉過什麼東西,一抬頭,又盡數掩去,他看向文旌,淡淡道:“我同你們一起去,南弦,有些事……我想跟你說清楚。”
文旌一怔,頗有些意外地看向兄長,默了默,輕輕點了點頭。
西風獵獵,吹動車幔不斷搖擺,文旌挑起簾子看向遠方,見那逶迤如盤山之龍的禦駕儀仗已漸行漸遠,距離那巍峨的長安城樓越來越近。
他緊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突然一愣,低頭,任遙往他嘴裏塞了什麼東西。
方方正正,又很硬,卷動舌頭砸吧幾下,便有桂花甜味蔓延開來。
任遙也塞給任瑾一顆,微微一笑:“桂花糖,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最愛吃的。”
兩人皆笑了,放慢了動作,細細品味著融化在舌尖的那抹香甜,那股味道,仿佛是他們那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清澈香甜,令人追憶,難以忘懷。
任瑾抿了抿唇,道:“南弦,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三年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第35章 遇襲
文旌微微垂下頭,靜默了片刻,有一些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透破眼睫,輕緩落了下去。
任遙眨巴了眨巴眼,歪頭悄悄衝任瑾問:“大哥,你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