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便順著遊廊走下去,繞開管家曾曦,直接找到了府中掌管後院的自己的心腹。
他暗中命人守住家門,隻要文旌一回來,立刻綁了。
等到亥時,文旌果然回來了。
他甫一進門便直奔後院,遇上要綁他的人還絲毫無察覺,隻一邊疾步走,一邊道:“快去通知後院,先別關小門,我有話要跟阿遙說……”
最後一個字的音尚未完全落下,一張細密織就的麻袋兜頭落下,將他蒙了個嚴實。
任瑾命人給文旌灌了迷[yào]下去,先藏在任府在長安的別館裏,等天一亮就送出城,送去瓊州。
他之所以選擇瓊州,是因為那裏還沒有瘟疫。任家的商隊遍及各州郡,統共出去十支,隻有去瓊州的那一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臨行那日,他瞞著義父和阿遙去城門口送他。
文旌飲了迷[yào]還睡著,斜斜倚靠在馬車壁上,白皙俊秀的麵龐安靜沉謐,猶如一尊溫潤清瑩的玉雕,隻是眉微微蹙著,在額間有幾道清淺的紋絡。
任瑾挑著簾子看了他許久,才輕輕道:“南弦,你莫怪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任家大禍臨頭,這麼多年,全家人都圍著你轉,都在為你付出,讓你為這個家稍稍地冒一點風險,應當是不過分得吧……”
雖然這樣說,可他一轉身就招手把隨行的小廝叫到了跟前,細細囑咐:“準備好的藥材和銀兩都得收好了,把人安好無損地給我護送到瓊州,那邊的住處都是現成的,隻一點,人得看好了,別讓他跑出去。還有……”任瑾像從前十年無數次為文旌操心、為這個家操持一般的耐心細致,生怕會有所遺漏:“那迷[yào]喝多了對人身體不好,到了瓊州就別給南弦喝了,好好勸著他,跟他說,等長安的風頭落下去,我就派人把他接回來。”
打算得是挺好,可惜天不遂人願。人剛到瓊州,瘟疫便傳了過去,朝廷怕瘟疫蔓延到長安,關閉了從瓊州南下的門戶,那裏的百姓為躲避災異,紛紛北上,一股腦兒湧去了北疆。
任瑾得知文旌失蹤的消息時已是秋末,瘟疫差不多已經過去了,那幾個小廝才得以從瓊州回來,起先還支支吾吾試圖搪塞過去,在任瑾的逼問下才說了實話。
他們在瓊州住了一段時間,也跟文旌把道理都說明白了,讓他為著家裏人在這兒躲躲,等風頭過去就回去。
文旌別扭了一陣兒,後來也漸漸接受了現實,隨他們在此安頓下來。
隻是後來有一日閑暇時小廝們在別館裏議論,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可能讓文旌給聽去了,從那日過後他就變了,終日裏鬱鬱寡歡,過後沒幾天他就失蹤了,幹幹淨淨走得,他房裏的銀兩、衣物絲毫未少,都整整齊齊的擱在原處。
聽到這裏,任瑾的心已開始發顫,強撐著問:“你們說什麼了?”
小廝支吾了一陣,不敢隱瞞,全交代了。
“就算要送人出城,這二公子是老爺的心頭寶,哪有不親自來送的道理?這又是麻袋,又是深夜,八成不是老爺想送他出去避難,是家裏的哥哥妹妹煩了他,想趁著這股勁兒將他趕走,恐怕老爺那邊還瞞著呢。”
“可不是,小姐是老爺親生的,大公子又管著家裏的生意,他算什麼?連太子都換人了,一個太子少師更不值錢了。他有什麼能耐啊,被老爺捧在手心裏,連小姐和大公子都怠慢了,也難怪大公子下了狠心非把他送出來,這哪是送,分明是攆。”
任瑾聽著這些刀剮子一般鋒利的話,第一次失了風度,衝著這些小廝厲吼:“你們胡說什麼!你們都知道什麼!”
可不論他吼得再聲嘶力竭,小廝們再噤若寒蟬,文旌是走了,而且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