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麗卡.拿高的債。”在她說到那個名字的時候,鴉眼格外注意過塞拉菲娜的表情,她看起來好像已經忘記三個月前的事情。“該要為迪齊索.多拉蒂的死負責的人,好像還活得好好的呢。”
桑吉雅渾身一顫,下意識看了看旁邊的鴉眼,卻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任何情緒。
塞拉菲娜在暗示他,要他殺了自己,作為讓她平息怨氣的代價。凡比諾一戰之後,鴉眼對她的態度已經大有分別,而路迦.諾堤也以費亞大公的管家為線索,一步步找出徹爾特曼裏的兄弟會成員。如果兄弟會的勢力在西邊備受打壓,鴉眼會不會倒向諾堤,還是未知之數。畢竟多拉蒂對他來說作用已經不大。
想到這裏,她便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路迦看了看石階旁邊的背影。兄弟會的勢力龐大,即使之前折損了不少成員,也有無數埋伏在大陸每一個角落裏麵,諾堤的勢力範圍始終有限,要根除兄弟會不是易事,甚至也不能算作他的責任。正因為認清了這一點,塞拉菲娜才會把桑吉雅放回去──讓兩個戰敗者互相猜忌、製衡,雖然最終輸掉一切的必然是桑吉雅,但她本來的作用就是拖著鴉眼的腳步,不會有人對她期望太多。
塞拉菲娜當初被鴉眼利用了性格上的弱點,如今她轉而利用桑吉雅來算計鴉眼,也算是一種報複。
兩人並沒有逗留太久。
路迦隨手把和約翻了一遍,裏麵的條文和雙方當初達成的協議沒有出入,條約底部也有她的簽名與印章作證。桑吉雅還沒蠢得在裏麵下手腳。隻要等他一簽上名字,和約便會成立,多拉蒂所賠出的大量黃金也很快會送到凡比諾。
他示意永晝把紙卷帶回書房。後者又會意地拉上極夜。
塞拉菲娜靜靜站在原位,麵朝殿門,遠遠看過去,像是在目送兩名客人。路迦一級一級地拾步而下,鋼鑄的殿門被完全拉開,日光放到塞拉菲娜身上,將她的皮膚映得雪白,他指尖一動,突然想伸手解下遮去那雙眼睛的布條,窺探藏在她眸裏的湖泊與森林。
她的視力惡化得那麼快,以至於艾斯托爾趕到凡比諾的時候,塞拉菲娜已經完全看不見。路迦再不願回想那一天,當神紀城最厲害的大學者告訴他,她餘生不可能再恢複視力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是拚命回想是不是儀式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或者是奧戈哲最後還沒放棄複仇,在過程之中玩過什麼把戲。
他幾乎想把奧戈哲再殺死一次,塞拉菲娜卻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路迦還記得很清楚,她是怎麼用一句話,讓他冷靜下來。
“凡事都有代價,”她這樣說,根本不是朝著他的方向,看起來有點可笑,又讓他有點苦澀。“世上沒有那麼好的事情,既能逃過一死,又能夠全身而退、不失去力量。”
他在塞拉菲娜麵前停下腳步。她抽了抽鼻子,似乎認出了他的味道。
路迦沒有說話。他在注視著眼前的姑娘,他心愛的姑娘,三個月來隻跟他說過一句話的姑娘。
桑吉雅和鴉眼的身影消失在城堡之外。守衛又極緩慢地重新拉上殿門。
先開口的竟然是塞拉菲娜:“今天我去了趟溫室。”
路迦聽不清楚,“什麼?”
“我說,我剛剛去過溫室。”她低聲向他解釋,“園丁向我提起過你。說這幾個月來,你幾乎把溫室的花摘光了,現在裏麵隻有葉子可看,像是個無人打理的森林。你這樣讓他無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