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昏黃的色澤,並在其上勾了出一個模糊的影。
少年披散著烏發,似乎身著鬆散的睡袍倚在床頭前。
或許是長久以來被疾病糾纏的緣故,映在簾幕上的影顯得十分纖瘦。
待了片刻仍未聽到回答,少年側過頭,隔著簾幕朝宋嫻看來。
雖然隔著簾幕,宋嫻仍感覺到少年的目光。
她立刻回過神來,明白過來二殿下是將她當成了方才那個婢女,於是欠身應道:“奴婢是來為殿下侍奉湯藥的。”
說著,她正要將湯藥呈上前去,卻聽見那悅耳的聲音攜著諷刺再度傳來:“從儷蘭苑端出來的藥,怎知裏麵都是些什麼東西。”
宋嫻於是低頭嗅了嗅那碗深褐色的湯藥,順口便答來:“這裏麵有紅參、鹿茸、黃芪、炙甘草、還有白芷和幹貝,都是提氣補血的良藥,對殿下的身子有益。”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一口氣將藥裏的成分都念了出來,簾後的李容褀頓了片刻,方才不悅道:“立刻把這藥拿出去,本公子不飲!”
他話音落下,宋嫻也似被他語調中的怨毒感染,毫無所覺的蹙了眉。
她隻當他是小孩子氣性,吃藥時鬧別扭而已,正如她那兩位兄長,也都曾有過那麼一段時候,格外的叛逆胡鬧,好似非要做出些違逆倫德綱常或是父母之言的事情才能顯出自己的心氣。
這樣想著,她又從一個長輩的角度為他☉
“啊?!”阿清一聽,驚懼的呼出聲來,又連忙捂住嘴,展眼朝四周看了看,確認方才的話應當無人聽見,壓低了聲音,對宋嫻道:“偷食主子的藥食,可是壞了規矩的大罪,若是鬧到郭嬤嬤那裏,不定怎麼罰你。”
宋嫻卻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對阿清道:“放心好了,郭嬤嬤不會知道,再說了,是二殿下要我把藥倒了,那些藥都是補身子的好藥材,我見倒了可惜便替他飲了,正好兩全其美。”
“可是二殿下的身子……”阿清倒是個忠仆,還擔心著主子的身子。
宋嫻則道:“他得的什麼病症我不知道,可那碗藥我看了,隻能補身子不能治病,況且他如今舊疾複發、虛不受補,服了這樣的藥反而會加重病情,隻是濟川王府配藥必然謹慎,怎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她說著,不禁微蹙雙眉,似陷入不解。
阿清卻聽得雲裏霧裏,繼而一臉疑惑的看向宋嫻:“你竟然還懂藥理,我竟從來不知。”
宋嫻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一時疏忽險些漏了陷,連忙訕笑著掩飾道:“也就知道些許,平日裏也用不上,我就沒說。”
“如此……”阿清信服的點頭。
見阿清對她的說辭似乎並無懷疑,宋嫻才鬆了一口氣,實則這藥理是打小跟著兄長們一道學的,對於行軍打仗之人來說,這些藥理皆是必備之學識。
今日侍藥之事實則是有驚無險,忙完了手上的活計,宋嫻和阿清便早早的歇下。
雖說二殿下脾性古怪,可今後不招惹他想必也無事,然而這內院確實是要比外院輕鬆許多,不僅做的都是些細致活,不必砍柴挑水的,更不必每日裏忙到深夜。
宋嫻對而今這個過於柔弱的身子十分不滿,先前又因在外院挨打受傷,原想趁著這段時日將養將養,不想次日一早,其他的婢女還在不慌不忙起身,宋嫻和阿清卻已被蘇月喚了去。
有了昨日的經曆,宋嫻對這蘇月又重新提起了警惕,見了她便同阿清一道欠身行禮。
蘇月倒是客套的叫她們免禮,接著吩咐道:“今日宮裏的太醫來為二殿下請脈,你們兩人既到了這院中,也要分擔些伺候的活,阿清且往專為殿下準備膳食的小廚房去,幫襯著張羅飯菜和點心,請過脈後太醫大人要用的。”
對阿清說完,她又轉而看向宋嫻。
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宋嫻倒暫且放鬆了些。
既然阿清是去小廚房幫忙,想必今日給她安排的事項也不會相差太遠,多半也是到各個忙不開的處所做些打雜之事。
她正這般推斷,卻聽蘇月道:“阿寧現下立刻去殿下房中,準備伺候殿下更衣洗漱。”
“啊?”宋嫻聽完卻是詫然抬頭。
這分明是一樣的人,一樣都在這庭院中,怎的境遇就千差萬別。
見她這一副張嘴瞪眼的模樣,蘇月看著她道:“怎麼了?”
想起自己又要去與那二殿下見麵,還要伺候他更衣梳洗,宋嫻覺得自己不能忍氣吞聲,於是表麵恭謹道:“奴婢卑賤,至房中伺候,隻怕玷汙了二殿下。”
蘇月卻隻是將她打量了一遭,繼而道:“這無妨的,你且去換一身幹淨衣裙,再仔細淨手淨麵即可。”
可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宋嫻眉角不禁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