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了許久。
雖知前路艱難,宋嫻還是上前幾步,小心翼翼的端起那隻碗。
手上試到那碗藥仍溫著,正是剛好的熱度,於是呈到李容褀麵前:“請殿下服藥。”
宋嫻耐著性子,用恭敬的語調勸說。
李容褀卻仍翻著書冊,目光又回到書上,良久才道:“不知這藥有沒有毒,你幫我嚐嚐。”
宋嫻愣了愣,她聽得很清楚,他方才說“嚐嚐”而不是“試試”。
用丫頭試毒的事倒也不是沒有,可他說得這樣輕描淡寫,儼然是草菅人命的意思。
宋嫻心下不禁憤然,卻又不想與他多作糾纏,於是拾起一旁專門用來測毒的銀針在碗裏試了試,確認藥中當真沒有毒,便將那碗藥端起來嚐了一口。
過程中她還記著李容褀有潔癖的事實,刻意小心的不使碗緣碰到自己的唇瓣。
一試之下,她卻苦得不自禁的皺眉,心道這藥怎麼放了這麼多黃蓮。
方才嗅到藥氣,她已然知曉裏麵有這成分,隻忖著是祛燥止咳的,卻不想竟擱了這麼多。
李容褀雖性子惡劣,可每日要吃這樣的藥,也著實有些可憐。
雖是如此,可任務還是要完成,宋嫻忍著嘴裏的苦味,盡量佯裝無事的將要再次呈到李容褀麵前:“已經試過了,請殿下服藥吧。”
李容褀的目光自書冊上移開片刻,往宋嫻麵上瞥了一瞬,總算接過藥去。
可也隻是一瞬,他便又將藥碗擱下,對宋嫻道:“我聞著這藥有些奇怪,你再幫我嚐嚐。”
宋嫻的額角不禁抽了抽,但為了讓他服藥,還是按捺下來,又將那碗藥端起來,自己抿了一口,繼而對李容褀道:“今日的藥裏多放了些黃蓮,想必是為了止咳,殿下服了,咳嗽就會好些了。”
正如她所言,李容褀自年前著了風寒,斷斷續續的病到今日,一直有些咳嗽,始終也不見好。
聽了她的勸說,李容褀沉默了許久。
宋嫻便一直端著藥碗恭敬的等他服用,仿佛無聲的對峙。
片刻之後,李容褀終於接過藥碗,卻隻是擱在一旁。
宋嫻見狀,隻當他還不肯服藥,一時便急了,抬起頭來道:“殿下快把藥飲了吧,奴婢也好交了差退下,免得在這裏惹殿下厭煩。”
說話間她不經意觸上李容褀的雙眸,卻見他眸中不知何時又泛起濃重的怨毒,一時間便噤了聲,不敢再多言。
此時李容褀忽然道:“你若將這藥飲去半碗,我便將剩下半碗飲了,你若不飲,我便一口也不飲。”
這是什麼道理,哪有自己生病,讓別人陪著飲藥的。
宋嫻一時憤然,又覺他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隻怕是嫌棄藥苦,能少飲些許便是些許。
若能令他飲下半碗,也算是邁進了一大步了吧。
宋嫻這樣想著,一咬牙道:“殿下此言當真。”
“當真!”李容褀竟斬釘截鐵的應道。
“好,拉鉤算數。”宋嫻說著,將小指伸到李容褀麵前。
李容褀愣了愣,隨後竟真的勾上她的指尖。
☆、憐心
兩人拉過勾以後,宋嫻再度端起那碗湯藥。
方才不過嚐了兩小口,嘴裏的苦味就一直殘留到現在。
可為了完成任務,她隻得咬咬牙,一鼓作氣的將那碗藥飲去了半碗。
雖說長痛不如短痛,宋嫻盡量快的將藥灌進自己嘴裏,可飲罷之後,她還是被苦的好一陣齜牙咧嘴,半天才緩過神來。
整個過程,李容褀都靜靜的看著,眼眸之中浮現出少有的興致,儼然對她這副模樣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宋嫻擱下碗,對李容褀道:“殿下現在可以服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