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夾在他們中間很是不易,可好在她處理得適宜,難得消停了些時日。

王府壽宴已然完滿的拔了帷幕,各庭院裏暫且有一段閑,春日也眼見著將盡,又到了一年當中人最容易懶怠的時節。

每日午後,丫頭仆從們忙完了大半的活計,便都各自尋了地方躲懶,故而偌大的園子裏便隻聞得新蟬啼鳴,竟連個人影也瞧不著。

這日,李容褀用過午膳之後便覺身子發倦,於是回到房中歇息。

宋嫻剛服侍了他,正端了凳子坐在他的床前守著,偶爾揮動兩下拂塵幫他驅趕那些眼睛瞧不見的小蟲,門口卻忽然有丫頭小聲的喚她。

她怕吵醒了李容褀,連忙起身到外麵說話。

出來才知是李容錦又著人來傳她去。

她回頭看了看,忖著李容褀這一覺多半還要睡上一陣子,便也就跟著去了。

到了李容錦的書房裏,他正埋頭纂書,覺到有人進了屋,隻略抬了抬頭,看到是她則露出淺笑,道一聲:“來了。”

宋嫻便十分自覺的至他機前研墨。

她隔機與他相對而坐,因而從她的視角看去,可見李容錦密睫微垂,半掩住深潭般的眼眸。

卻見他今日隻作常服裝扮,一身寬大的深棕色錦袍隨意的披在身上,內裏隻著了一件素色的衫子,衣襟微敞,隱約露出胸襟處的線條是習武之人特有的緊致與勻稱。

他今日也不曾戴繁複的發飾,烏發僅以玉簪半束。

這樣的裝束,不似往日那般拘謹,多了幾分風流不羈之意。

宋嫻閑來無事,又偷偷掀起眼簾,細將他的眉眼看來,才發覺他這相貌遠比她見過的大多數人都要俊秀許多,且因他也是武將,周身透著那股氣度又比尋常貴族公子多了幾分英武。

隻是因為她這些日子總和李容褀在一起,天天看著他那張臉,再來見李容錦竟也不覺得了。

這樣的模樣,又是這樣的門第,還有這等才情,能得如此夫婿,依照世人的說法,應當也是三生有幸了。

宋嫻這樣想著,然而心裏卻很平靜。

這大抵就是相敬如賓的感覺吧,她隻得這般安慰自己,可不知怎麼了,想到以後嫁到王府的日子大約也就是如今這樣,心裏又隱約有些失落。

她正漫無目的的胡思亂想著,門外的說話聲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原來是跑腿的小廝來回話,稱宋小姐的八字已經請了回來,今晨找皇家寺廟的大師合過了,是極好的一樁姻緣。

聽到這話,宋嫻不免羞赧的低下頭,雖說如今她不是宋小姐,可當著麵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此時李容錦卻還埋頭在書冊中,隻頓了頓手裏的筆,應道:“知道了,退下吧。”

那小廝臉上卻還噙著喜意,又道:“王爺特意囑咐小人來給殿下傳話,請殿下準備好了,今日晚些時候就和王爺一道去宋府提親。”

聽到這裏,李容錦才放下手裏的筆,抬頭道:“今日就去?”

小廝滿麵笑容的應道:“王爺說此事早些定下來為好。”

李容錦眉宇微蹙,沉吟著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複命吧。”

“是。”得了他的令,小廝轉身欲退下,臉上表情卻明顯有些失落。

李容錦卻又似想起什麼,對跟著小廝進來的丫頭道:“去拿一吊錢給他。”

聞得此話,小廝才又重新雀躍起來,忙躬身行禮:“謝大殿下賞賜!”

宋嫻在一旁,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裏卻禁不住有些失落。

待所有人退下,屋子裏又安靜下來,她踟躕了半天,終究還是試探的問李容錦道:“殿下覺得宋小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