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險些脫臼的下頜,勻了勻呼吸,對他道:“王爺可還記得當日在書房裏,奴婢曾問過王爺可信這世間有鬼神?”
說到這裏,她頓下來抬眼偷覷李容錦的表情,卻見他下意識的蹙緊眉宇,似乎陷入對過往的記憶。
見他片刻也沒有回答,她便又自顧自的說來:“奴婢記得,那時候王爺從不信此怪力亂神之說,也不準奴婢再提及此事,這樣奴婢才果真不敢再言。”
說到關鍵處,她又停了片刻,見李容錦的表情還算平靜,才接著說下去:“可是,這世間之大,有太多不能解釋的事情,那些所謂鬼神魂魄之事,殿下或許可以不信,可並不代表它們就真的不存在,就如同奴婢寫的那封信。”
宋嫻剛說完最後一個字,李容錦便突然凝住她的目光,眸子裏透出來的東西讓她不寒而栗,嚇得連忙噤了聲。
然而他並沒有厲聲嗬斥她,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愈發皺緊了眉宇,靜靜的看著她,如同能夠以目光洞穿她的魂魄一般。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宋嫻終於熬不住了,垂下眼簾,手上局促不安的捏著衣擺,低聲道:“我就說即便我肯說真話,王爺也不會相信。”
“這倒也是,莫說王爺不信,奴婢也是用了很長時間才得以接受這事實。”說至此處,宋嫻卻是發自內心現出無奈和自嘲的一笑。
原以為聽了她的這番解釋,李容錦定會大發雷霆,怪她用神怪之論糊弄於他,甚至可能因此狠狠修理她一頓,故而宋嫻早已做好了準備,可出乎意料的是,李容錦並沒有這樣做。
在沉吟了許久之後,他竟斂去了語調中的戾氣,語調沉緩道:“這麼說,那道人所說的竟是真的,真正的鳳凰並不是宋小姐,而是你。”
李容錦的領悟能力遠比宋嫻想象的要好,隻是此時又提起了另一重疑問:“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與阿清交換八字,讓阿清冒充你。”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況且阿清也早自己向他招認,如今便是她想幫著包庇也無濟於事,隻得照實說來:“那時得知王爺要在府裏挑選姬妾,阿清便告訴了奴婢她對殿下的心意,而平日裏奴婢也是親眼看見阿清對殿下的仰慕之情,況且奴婢不願做個沒有名分注定最終落得悲涼下場的姬妾,這才做了個順水人情,在阿清無意聽到他們要尋找的八字後助她隱瞞掉包之事。”
聽到宋嫻描述著阿清對他的愛慕和真心,李容錦絲毫沒有動容。
果然似他這樣的人本就薄情,又早習慣了被眾人追捧,對於一個小丫頭的愛慕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雖說道理是如此,和阿清的姐妹情也早因過往的一些事而疏遠,可她還是忍不住替阿清感到寒心。
怎知李容錦卻冷下臉道:“你怎知跟著本王就注定要落得悲涼下場?”
這時候竟糾纏於這一點上,宋嫻有些詫異,隨口答道:“這不都擺在眼前,王爺納了阿清許久,至今也未聽說有一個名分……”
話說到一半,宋嫻意識到此時並非為他人打抱不平的時候,且還是得先辦好自己得事才成。
她於是頓住那半截話,忙伏下`身子朝他磕頭,故作可憐的哀求道:“奴婢不敢妄論王爺,也自知所做的這些事翻了欺瞞的過錯,甘願受殿下責罰,隻是奴婢懇求殿下,在責罰完奴婢之後就放了奴婢吧,奴婢不求攀龍附鳳,隻安穩平順的過接下來的日子。”
正如她如願,李容錦並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他沒有移動步子,仍舊立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哀求叩拜,直到見她擠出了幾滴淚掛在眼角,方才俯身托起她的下頜,凝視她的雙眸道:“既然知道你才是那道士所說的女子,你覺得本王還會讓你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