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便將食盒打開,將點心都拿出來給衛兵們監視,確認無誤之後方才道:“不知該交到哪位爺的手裏送進去?”

此時那些衛兵已然就地成了席,圍坐在一起飲酒食菜。

那幾碟點心雖然精致,可數量畢竟有些,正是僧多粥少之際,恐怕一時進去,送個東西的檔口,回來就什麼都沒了,自然都不願動身。

又見宋嫻一直立在那裏等回話,幾個人互相推諉了一遭,最終卻對她道:“得了,你進去送了就出來,隻別耽擱,都是一樣的。”

這話正合了宋嫻的意,於是忙欠身道了一句“遵命”,而後往園子裏行去。

門外雖守了數名衛兵,可園中卻是空蕩蕩連一個丫頭也沒有,想是都到婚宴上伺候去了。

穿過那熟悉的回廊,宋嫻很快就來到主屋前。

終於要見到至親之人,此時的她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由的連心跳都快了起來。

門是虛掩著的,宋嫻輕手輕腳的緩緩推開,隱約聽到幾聲咳嗽從屋裏傳來,她便立刻頓住,怔在那裏,眸中迅速的積聚起淚光。

這微小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屋裏的人,於是在宋嫻心裏最代表慈愛二字的聲音傳了來:“是戈兒嗎……咳咳……”

話說到最後,又伴著一陣咳嗽結束。

宋嫻終於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落下淚來。

片刻之後,似乎是見方才的動靜止在門口,沒有相繼傳來腳步聲,屋裏的宋夫人又試探的喚了一聲:“戈兒……”

顯然,宋夫人是將宋嫻當成了她的兄長宋戈。

如此看來,眼下被困在王府裏的隻有母親和二兄。

得知大兄和父親一起在外頭,宋嫻又鬆了一口氣。

聽見那想念了無數次的聲音道“幫我倒盞茶來”,宋嫻再不敢耽擱,連忙抬袖擦去眼淚,努力掩飾起自己的情緒,往屋裏找尋茶水。

她很快在桌機上找到,隔著茶壺摸了摸水是熱的,便倒了一盞,轉身行至屋內。

她的母親如今正躺在床榻上,似乎身子不大好,偶爾的咳嗽著。

見這般光景,宋嫻除去激動又添心疼,愈發的洶湧起伏,卻又不得不按捺下來,端著茶盞上前。

她小心的將母親扶坐起來,讓母親就著她的手飲了茶。

或許是喉中得到潤澤,宋夫人暫時止住咳嗽,又發現服侍她飲茶的並不是宋戈,隻當她是王府裏的丫頭,頓時便現出些疏離之色,客氣的對宋嫻道:“多謝姑娘。”

上次在老王爺壽宴上也是這樣,明明至親就在眼前,卻不得相認。

那時倒稍微好些,畢竟家裏還好,父親看著也健朗,可如今母親臥病在床,想必也與得知她的過世而傷心有關,原本保養得益的麵容都憔悴蒼老了許多,而她身為子女卻還不能在身邊盡孝,甚至無法告訴她自己是誰,這內裏的苦楚簡直如同五內俱焚。

宋嫻好不容易才忍住心裏湧動的酸楚,正要啟唇,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接著屋子裏便響起了另一個讓宋嫻懷念的聲音。

是宋戈回來了,將什麼擱在了桌機上,邊轉身往床榻跟前來,邊道:“太太方才可是喚我了?”

他話才說完便瞧見了坐在床緣邊的宋嫻,於是頓在那裏,眼中透著詫然之色。

宋戈並沒有一眼認出宋嫻,尋思了片刻才恍然道:“是你。”

宋嫻忙將母親扶靠在床頭前,而後起身朝宋戈欠身行禮,解釋道:“奴婢奉命來送點心,也想趁著這個機會看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