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離去。

房間和當初的二二四宿舍一樣是朝北的,但是更為陰暗潮濕,唯一的優勢是推開窗戶不是對著別家的窗,而是沿街的風景。

對門的鄰居是一對中年夫妻,兩個人沒有孩子,半夜經常可以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妻子埋怨丈夫不求上進,每個月上交的工資都缺斤短兩。然後,那個男人開始咒罵,摔門離去,接著他的女人一個人小聲地哭泣。

我隻能將頭埋在被子裏,失眠越發嚴重。

一個月內,我不斷地麵試,找新的工作。網絡連載的小說盡管開了VIP,但是很不景氣,收益慘淡,準備實體的長篇小說又沒那麼快能寫完,我根本無法靠爬格子維持生活。在浩大的文字界裏連小神也談不上,僅僅是一個小透明。

之後我去麵試過幼兒園老師,其餘的都過了關,唯獨英語發音被德語帶偏,不夠純正,麵試官很抱歉地告訴我,不能錄用。

我在網絡上不停地投遞簡曆,漸漸地等來的往往都是保險公司和黑中介的電話。好不容易接到某家廣告公司的麵試電話,讓我又有了一些希望。

站在失去了光彩的鏡子麵前,給微微泛黃的臉擦一點散粉,抹上眼線,好讓自己看起來精神煥發,穿上幹淨的襯衫和風衣前去應聘。

這家公司在一棟公寓大樓裏。

門口掛著一塊招聘的小黑板。

進了辦公室,我看見一個約摸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老板椅上,他穿著黑色的套裝,打一根花俏的領帶,神色相當傲慢。

他隨便翻了一下我的簡曆,眯著起眼睛看著我:“你要應聘文案?”

“是的。”

“我們這裏的文案,要身兼數職,你可以嗎?”他把手指交叉在一起,微微抬起下巴。

“可以,請問要兼職些什麼工作呢?”

“要做前台,廣告文案的策劃,還有經理秘書。”他蹙著眉,“你的身高是一米六三?”

“是的。”

“你怎麼那麼矮?要是像你這樣的人坐在前台上,進來的客戶都看不見你。”

我疑惑地看著他,這個男人肆無忌憚的目光正上下打量著我,□地眯成一條縫隙。

“你以前投過稿?肯定是些三流雜誌吧。”

我暗自嗤笑,連XXX出版社出版的雜誌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廣告公司老總的。我表情嚴肅地糾正:“是針對青少年的讀物。”

“我們這裏要個子高挑,身段勻稱,時尚感強的女孩子,像你這樣的不合適。”

我站起來,微笑地從他手中把我的簡曆抽回來。

“抱歉,打擾了。”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這間辦公室,路過門口的招聘黑板時,拿起凹槽裏的粉筆,擦去“招聘”,改成“招小姐”。

門口等候的和我差不多年歲的女孩,好奇地聚過來觀望。

離開這家公司的時候,我聽見那位老板在裏麵聲色洪亮喊:“下一個……”

手頭攢下的錢逐漸花掉,交了房租、水電費、網絡費,生活變得拮據窘迫。

在網絡上發表小說漸漸讓我失去信心,作者之間暗地裏互相擠兌、掐壓,迎合賄賂著推封的編輯,隻為給自己的小說爭取一個比較好的位置。如果作者私下聯係出版社,網編還會很不高興。其實從網編的利益角度出發,我很能理解那種心態,隻不過身為一個碼字人,也得為自己辛苦積攢起來的文字,和生活謀取一些福利吧……

忙碌的生活和工作壓力,讓人們逐漸失去閱讀的耐心和反思的念頭,讀者不再愛看深邃或清淡慢熱的故事。他們渴求刺激,快餐文學逐漸興起。

從恐怖靈異到小白穿越,再從異性之間的纏綿悱惻,你儂我儂的愛戀,轉變為耽美的禸體衝撞。當下流行著小白、腐女、惡搞、尼特,就這樣即便是審美趣味高的編輯和出版社在考慮到市場利益的情況下,不得不往流行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