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走進臥室,俯下`身子輕推了他一下。
“時間到了。”她低頭說。
陳墨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按著額角,坐起來笑道:“我以為你會趁我睡著了溜跑掉。”
她是想跑的,可是門鎖打不開。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醫院,是陳墨最討厭的地方,充滿生死離別。他倒沒有食言,休息了半日,晚飯後帶她回到這裏。
“我自己進去。”
他剛想說什麼,電話響起,他鬆開抓她的手,“三天後,給我電話。”
冬日夜幕降臨的很快,城市霓虹閃爍,倒一掃白日的灰敗。從醫院出來,驅車到了約定的酒吧,陳墨將車鑰匙拋出去,孟行苦著臉接過。
“老大,你消失一天搞什麼。”
“女人。”
孟行一幅“別開玩笑”的表情,陳墨微微一笑,原來他說真話的時候反而沒人相信。
顧及孟行要開車回去,他隻叫了瓶百威,孟行倒毫不在乎的叫酒保拿出存的黑方威士忌,對著蘇打水和冰塊,在玻璃杯中輕輕搖晃。
時間尚早,酒吧冷冷清清,獨獨他們兩個大男人喝酒,看著有些奇怪。
“你成天跟著我,也不怕梁洛說你是GAY。”陳墨難得開起玩笑,滿意的看著孟行被酒水狠狠嗆了一口,邊咳嗽邊放大話:“他敢亂說我先把他弟弟做了。”
“梁渭?”陳墨挑挑眉,這是他們圈子唯一公開承認的同性戀。
孟行無語,要說起來陳墨還真是少有幽默感,他隱射的隻是一個器官而已。
“對了,梁渭車禍後你去看過他嗎?”孟行想起這茬事情。
陳墨搖搖頭,“我幹嗎要去,和我又沒有關係,我連他住哪家醫院都不知道。”
孟行調笑道:“梁渭好歹也是被你拒絕後傷心出事的,你這麼無情,我看,愛上你的男人女人都隻有一個詞形容。悲摧!”
陳墨不可置否的喝了口酒。愛情?太遙遠太夢幻的詞。
“真想看看你墜入情網的樣子,不曉得會不會也很悲催。”孟行還是損人不利己的德行。
陳墨自有整治他的辦法,開口就戳住他的軟肋,“50%的租金,什麼時候給我協議?”
孟行哀號一聲:“老大!兄弟你也算計,你家不是新圈了塊地嗎?鍋裏肉都滿了還惦記著別人的清粥。”
陳墨抬起頭,檸檬色的射燈投在臉上,眸子越發顯得晶亮,嘴角嗤笑道:“我家?不提也罷。”
他不把那當成家,就什麼都沒有。他要的,是自己能掌控的籌碼。
“50%我真搞不定,再說你要寫字樓幹什麼?”孟行隻有在他這裏才不怕丟麵子,出爾反爾。
陳墨並沒有回答,也不指望他能幹脆利落的敲定,畢竟這不是個小數目。
“70%。”孟行咬咬牙,“你也知道家裏本來就不待見我,再低我就無能為力了。”
陳墨微笑著舉杯向他碰去,“叮嚀”一聲清脆,“小五,謝謝。”
三天,短暫又漫長。
安小草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堅持什麼,到了一定年齡,器官衰竭,病痛纏身,早早離去未嚐不是件好事。可她偏偏不放手,死死想要守住的,也許隻是最後一點親人的溫暖。
再難她都沒有拋棄,她做到了,看,守住一個人有什麼難的?
她終日守在ICU外,常常透過窗戶目不轉睛的盯著心跳儀,生怕那跳動的綠色突然“滴”的一聲變成直線。
醫藥費是一筆巨大的花銷,毫不留情的刷著陳墨的卡,她覺得厚顏無恥不需要鍛煉,隻要有一顆強悍的心就足夠。
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她付出對等的代價,得到她想要的報酬,就是這樣簡單。她沒時間感傷,若隻惦念著過去,路是沒法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