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雙眸緊閉的臉,幽暗燈光下原本的白皙變成蜜色。
繼續裝死還是睜眼,在她心裏變成一道困難的選擇題,早知道還不如剛才就坐起來反駁,她有些懊悔。
他的胸膛結實而溫暖,帶著沐浴乳的淡淡清香,有幾滴水從頭發上墜落,恰恰滴在她麵頰上,微癢。等她裝作睡醒緩緩睜開眼睛,人已經被他抱進了臥室,丟在了那張歐式的大床上。
她急忙翻身坐起來,“我還是睡沙發吧。”
陳墨瞪了她一眼——她總是有本事撩撥他的頑劣因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的尊嚴。
“我不想多支付一個人的醫藥費,如果希望明天還能活蹦亂跳的去看你奶奶,就睡這裏;如果你希望感冒發燒就隨意。”
她低頭不吭聲,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她最近神經一直緊繃,又奔波勞碌,今天吃過飯後就有點鼻音,若是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自然能恢複體力,但若逞強在外和衣一宿,指不定就真感冒了。
“那你呢?”
陳墨也不回答,轉身走到床的另一側,掀開被子躺了下來,她是聰明人,如果一定要做傻事,他又幹嗎要阻攔。見鬼,好像和他睡一起是多麼勉強的事情!
他感覺身側的床墊微微一陷,知道她終是選擇了留下。不知為何,心裏的不滿統統消失,嘴角不由溫柔的一彎。
沒等他說什麼,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稍稍起身,抬眼看了下表,十一點多,不算太晚但也絕對不早,這時候誰會打電話給他呢?
他以為是孟行又瞎鬧闖禍,於是拿起手機按了接聽,聽筒裏傳來的卻是他料想不到的人。
“師弟。”透過話筒,季天雷的聲音過濾後少了幾分粗狂。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陳墨麵色柔和的瞄了眼安樂,她整個人縮在被子裏,隆起小小的包。
“明天是我父親的祭日,你能過來嗎?”
陳墨想了想,每年他都是單獨去墓地拜祭師父,他知道師兄因為師父的偏愛,並不喜歡自己,這樣的邀請實在有些突兀,雖然在醫院偶遇後,師兄曾提過拜祭的事情,但他以為不過是客套的寒暄。
“明天是在拳館舉行拜祭嗎?”於禮,他是不好拒絕的。
“是的。”
“好,我會去。”他很久沒有探望師母,趁此次機會一道吧。
聽筒那邊稍稍沉默了下,須臾,傳來說話聲,陳述的,肯定的語氣。
“你帶安小草一起來吧,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
對決(1)
排氣孔的風扇在頭頂呼呼的轉著,傳出的噪音讓人心煩意亂。
房間空空蕩蕩,隻寥寥兩人,比起上次比賽的休息室,明顯要寬敞舒適的多——果然,隻要能創造利益,相應的就會獲得優待。
這是個無比現實的世界,芸芸眾生被無形的生存法則操控著,付出,然後獲取,也可能付出,一無所獲。
季天雷漫不經心的纏著護腕,他還剩最後一場比賽,陪他的依然隻有小郭,愁眉不展苦著一張臉,背靠著牆。
“哥,我說這世上多的是女人,你犯得著這樣嗎?”
季天雷沒有理睬他,垂著頭,手指機械的旋繞,密密匝匝,一圈圈緊緊纏著護腕,直到最後一圈收手,打了個死結。
小郭恨不得上去撬開他的腦袋,想看看裏麵究竟裝些什麼,怎麼橫豎聽不進去一點勸告。
低氣壓籠罩在房間內,小郭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自季天雷出去打了一通電話,回來後就陰著臉。
他自然知道是為什麼,季天雷打電話的時候,他偷偷趴在門縫傾聽,隱約聽到了“安小草”的名字。
他就曉得這女人是個禍害。世間有太多不可理喻的感情,在他看來是不值得付出的,偏偏有人身在其中,無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