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雷做著小範圍的熱身運動,緊繃身體,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

如果說第一次的比賽,是為了籌措資金,在他能力範疇內,去幫助心儀的女人,而現在,他心中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憤慨,想要找個地方發泄。無疑,這裏是最好的地方。

金錢與暴力,是人性和欲望的孿生兄弟。

一場激烈而殘酷的黑拳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呐喊聲洪水般肆意,薄薄的牆壁阻止不了瘋狂的嘶吼,最後一輪生死論英雄的大戰即將展開,整個賽場已經座無虛席。

小郭透過門縫朝外窺視,地板上有幾灘暗紅的印跡,在甬道壁燈的照耀下,散發著詭異的光。那是幾個被抬出去的人滴落下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氣中,小郭的汗毛不受控製的豎起來。

“哥,快開場了!”他看到舉牌女郎在擂台旁拉高絲襪,旁邊豎著終場的牌子。

季天雷一聲不吭的壓著腿,習武之人講究性格堅忍,堅——意誌堅強,忍——百折不撓。表麵上看起來他似乎全都具備,隻有他自己清楚地知道,他既不堅強,也缺乏忍耐。

季天雷很後悔,明明有兩年的時間,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沒有說出想說的話,也沒有把握住想要的愛情。

如果早一點說出來,事情會不會不同?他低頭,汗水滴在烏黑的地麵上,很快揮發不見。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沒有資格抱怨別人,追悔莫及這個詞總是和命運如影相隨的。

季天雷自幼習武,讀書不多,不懂什麼深刻的道理,卻知道他的幸運女神,在和他背道而馳的方向,越走越遠。

季天雷不想放手,卻無可抓之物。那場醫院的離別之後,他像個傻瓜一樣蹲在灌木叢,找尋那枚硬幣,他所珍惜的東西,被她那樣決絕的丟棄……

他也問過自己,不甘心的究竟是什麼,是愛情?還是不曾擁有?他沒有找到正確答案。

就因為心有不甘,隔日一早,他又跑去醫院,卻沒有看到她,ICU的病房開開合合,陌生的人進進出出,沒有一個她。

他內心哂然,至於這樣老死不相往來的狠心嗎?他何時變成毒蛇猛獸,那個記憶中巧笑倩兮、堅強倔強的女孩,難道是個假象?

想找的人沒找到,不該碰到的人倒碰個正著。那日嘴裏不幹不淨說些混賬話的小子,在途經停車場時,被他撞見。

對決(2)

他想起了梁洛無意中說的那句話:“我不介意撿陳少的破鞋穿。”

陳少……

他沒耐心旁敲側擊的詢問,由著性子將梁洛拖到醫院後麵的背巷一頓狂扁,他下手向來不知輕重,把相貌本來就很抽象的梁洛,打成豬頭中的毀容豬,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當時,他並沒有和自己的師弟切身聯係起來,倒是要了此人常去的酒吧地址。

季天雷不知道自己徹底辜負了安小草的苦心。梁洛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在這個世界上,寧得罪君子,也不能命犯小人,隻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時候,不懂得也不在乎。

人總是要吃盡苦頭,遍曆磨難後,才能成長。

出場的鈴聲響起來,小郭看看外麵,咬著嘴唇往季天雷身上噴了點水,最後揉了揉他的臂部肌肉,放鬆肩胛,推開了門。

賽場人聲鼎沸,喧鬧滔天。

季天雷屏息凝神,可是思緒仍然停留在傍晚酒吧門口的那幕。師弟握著小草的手走出來,她沒有羞赧和不情願,畫麵異常和諧。他躲在垃圾桶後,她在他麵前走過,沒有覺察,沒有回頭。

她喜歡他?他想不通他們如何有的交集,但他知道,陳墨家不是一般的家庭,即使安小草斬斷過去任何不好的聯係,也注定踏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