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想起他那所謂迅速回籠資金的計劃,不由撲哧一笑,“墓碑和屍體。”向前走去,腳下一滑,身子微傾,旋即被他握住了肩膀。

陳墨眼睛一黯,“那裏本來應該要建一個遊樂園,現在卻規劃成別墅。”

他小時候曾對未來有過太多的向往,卻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全部嘎然而止。他按著母親期望的軌跡走下來,一絲不苟,既然如此,為何不讓他善始善終?在一場無休止的角色扮演中,走完所有應該走的路,完成那人的所有願望,包括那個夢想中的遊樂場……

如果不能,也許就是他開始便錯了,既然這樣,他浪費了那麼久的時間,為何不重新做回自己?

“你不覺得,在別墅區對麵建立一個公墓,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嗎?想象一下,在那些預建的千萬豪宅對麵聳立的成片的墓碑,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願意買。”陳墨眼睛微眯,帶著與平素冷漠截然不同的狡黠。

安樂想想笑出了聲:“一條龍服務,生前住那邊,死了住這裏,也沒什麼不好。”

她注視著他:“你要不要也為自己留一處超豪華的歸宿地?”

“好,留那麼一處,我可以勉為其難的讓你躺我身邊。”

陳墨站在她的身後,風吹起衣角,他的腰挺得很直,目光堅毅的看著遠方。

捉弄(1)

生活一如既往的向前走,懷念總是靠後。

奶奶的病情稍稍穩定下來,雖然依舊不能言語,但在醫生的複健中能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特護比起安樂來,畢竟是專業的,細心周到,倒也能放下心來。人和疾病爭分奪秒是件殘酷的事情,在安樂看過“未來”之後,那樣一片寧靜的歸宿地,心反而不是那麼恐慌了。

杜依依,這個名字在安樂心裏徘徊了很久,她不像名單上其他人那樣遙遠陌生,而是鮮活出現在安樂生命中的女孩。對她,安樂甚至是有幾分好感的,畢竟在學校餐廳曾間接受到了她的恩惠。

對有好感的人,心懷不軌,並謀劃著利用,安樂覺得挺不是那麼回事兒。

“要不是為了一個人,我早出國了,可惜他從來都不甩我。”杜依依曾主動吐槽過這樣一句話,安樂聯想起前些日子一同午餐的場景,自動的在陳墨身上貼上標簽。她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陳墨出馬手到擒來的事情,非要曲線救國似的讓她參與進來。

陳墨說過這些事情是要從長計議的,隻要抓住契機,就會有意想不到的進展,可她看不到契機在哪裏。

讓安樂頭疼的還有一個孟行。越頭疼他就越在眼前晃,原因無它,哪裏熱鬧,他就喜歡往哪裏竄,而現在,顯然陳墨這裏的八卦和JQ像磁石一樣吸引著這塊廢鐵——在安樂眼中,沒有比他更廢的鐵。

令人發指的是他居然真的在陳墨住的公寓樓搞了一套房子,大張旗鼓的搬進來,美其名曰親密的夥伴生活能促進感情,與他們僅僅一層之隔。

安樂自發自覺的每天早出晚歸,雖然和陳墨住在一個屋簷下,反而這兩日見麵的時間很少。

陳墨要介紹的神秘師父,這幾日在國外陪領導觀光,自然也無暇顧及,至今還未曾蒙麵。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樣略帶平靜安逸又充滿生機的生活,安樂已經許久沒有經曆,連帶著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來。她本來就是個倔強狡黠的人,雖然在生存的壓迫中學會低頭,但在KTV敢詐賭,敢踹陳墨,也敢舉著鋼刺自衛,這些小聰明勁兒,隨著危機的解除,倒漸漸恢複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動物屬性,如果要比喻,安樂便是刺蝟。這種動物的尖刺隻是防禦作用,是自保的生物特性,如果不招惹她,就不會受到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