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拖延時間又會有怎麼樣的後果,當務之急是阻止寧致可能有的送命行為。
那樣決絕的語氣,趙白隻在破釜沉舟賭上性命的人那裏見過。
然而,就在趙白要彎下`身去時,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體失去了知覺,大腦與軀幹脫離了聯係,變得暈暈沉沉,如同被注入了過量的麻藥。
趙白瞪大了眼,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卻發現不過短短幾個瞬間,他連舌尖的知覺都已經消失,身體和靈魂如同被抽離開來,他無法用言語來阻止寧致,就連表示抗拒的掙紮都不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寧致用帶著留念的目光看著自己,伸手撫摸自己的臉。
“引爆需要一個走過所有崩毀世界的人的性命。那個人不能是你,所以隻能是我。”
在趙白意識離體的最後一個眨眼,寧致終於告訴了他一直以來的真相,卻是令他絕望的殘忍話語。在趙白的內心,在猜到之後,不止一次自我催眠,安慰自己寧致可能危險,但不至於死,寧致不會是這樣簡單去迎接死亡的人,就在他要真正相信之時,寧致卻用一句話將這些無力的掙紮全然摧毀,不留一絲希望。
寧致越是決絕,趙白就越是清醒地認識到,寧致從頭到尾就沒做活著的打算。
“你答應過我不會死在這個空間的。”或許是執念太深,在趙白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在徹底昏死離開這個空間前吐出了一句話。
驚訝、憐惜,寧致眼中的不忍一閃而過又被決然所掩蓋,不帶感情地看了一眼那個所愛之人意識已經離開的軀殼,寧致轉過身,低聲道:“因為在星曆596年,我早就是已死之人了。”
“聯邦在五年前的戰爭中登記我的死亡,就是要讓我成為一個可以不擔心生死的武器...動了感情,已經是意外了。”
閉上眼,寧致歪著頭看向腳邊星星眼,貪婪看著自己的黑貓,露出赴死前的最後一個笑:“別急,說了以命換命,不會失信。”
腳下的山石,頭頂的青空都在猛烈的搖晃,刺眼的光線從寧致身上炸開,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了整個世界,甚至越過天穹和土地,延伸到世界之外,一切都變成了刺眼的白,不含一物的白,看不到山川河流,看不到鳥雀走獸,看不到汽車遊艇,看不到行人往來,什麼都沒有,仿若電腦瀏覽器剛打開還未加載出畫麵的白底,讓人沒由得心慌緊張。
趙白被這心慌到心悸的感覺催得猛一下坐起,小口喘了幾口氣,心跳才慢慢平緩下來。
環顧四周,趙白正坐在一張絕對稱得上King size的床上,正對著是閃爍著待機黃燈的壁掛播放屏幕,周圍環繞著一整套家庭影院設備,略過一道掛著布簾的門,再往四周延伸下來是一水的木藝陳設,大多以實用為主,偶爾有兩個看著又舊又破像是垃圾堆裏撿出來的純擺件,也大多掛在牆上吊在桌旁,不很占位置。
這樣的陳設也就導致了房間內有大量的空間,搭配上簡約風黑白灰棕,邊邊角角都透著大寫的冷漠的裝飾風格,讓人覺得開闊又清爽,不過換了性子活潑的人,大抵會覺得過於壓抑了。
趙白撐著頭,腦子裏有些恍惚,麵前的場景和他的記憶似乎接不起來,總覺得哪處斷了線,像是曾經玩過的那些虛擬遊戲出現了bug,突然從一個場景跳到另一個場景一般,讓人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