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競前往救援途中在鬆山以南遇上突襲,折損了近兩萬人,趕到錦州之時比預期晚了幾日。錦州守將鍾遠不滿張競救援來遲,欲軍法處置他,而其他同往救援的副將力保張競,鍾遠一氣之下,就……”李之儒輕輕擦擦額頭,“率領城內原本剩下的五萬守軍撤離錦州了。”

“什麼!?”蕭景宏驚呼。

“這些個世族子弟如此飛揚跋扈,倒真是不用也罷!”紫鵑冷哼一聲道。“張競是兩朝大將,軍功無數,又是陛下欽點的援軍大將,救援途中遇襲晚到幾日情有可原,鍾遠竟然要以軍法處置他,當真是不知輕重,豈不知若不是這十幾萬援軍,錦州早已不保?!”

蕭景宏雙眼微眯,“這鍾遠是朕母族中人,從小仗著國舅一家的寵愛驕橫慣了,朕給國舅麵子一直以來就由著他。沒想到他此次如此放肆,軍國大事豈可兒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朕的軍隊是他的附屬品嗎!”蕭景宏猛的一拍桌子,“若是,此次錦州因此而不保,朕……咳咳……”他突然一陣猛咳,上氣不接下氣。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紫鵑一驚,將熱水端至蕭景宏嘴邊喂他喝下,又招來內侍將藥呈上,親自服侍蕭景宏喝下。

蕭景宏擺擺手,緩了緩呼吸,方又靠向座榻道:“如今隻怕遼陽軍隊再向錦州進發,城中十萬守軍維持不了多久,應該盡快派兵增援才是。”

“可是……陛下,朝廷已再無可用之將了……”李之儒垂首道。

“什麼?!”蕭景宏強行坐起身,輕輕閉上眼睛,努力調節自己的呼吸,方慢慢道:“那隻能盡快召回袁弘等人,他們帶兵多年,若前去救援可保錦州!”

李之儒點點頭,隨即又沉思片刻,道:“可是,陛下,當初他們被貶官實屬冤枉,以袁弘的為人,受了這樣的委屈未必會再輕易被召回來。況且……他們這些人,從來都隻聽……”

“李大人!”紫鵑突然出聲打斷李之儒的話,“他們這些邊城守將,做的是朝廷的官,拿的是朝廷的俸祿,就隻能聽命於陛下一人!”

“是,娘娘所言甚是!”

“其實,李相的話也有道理!”蕭景宏喃喃道。

“陛下,您……?”這個話題一直是這些年來蕭景宏刻意去回避的,紫鵑沒想到他在此時會親口說出來,看來,真的到了千鈞一發之際了嗎?

蕭景宏閉上眼睛,搖搖頭,“這幾年,朕雖力求做一個好皇帝,卻終究有負先皇期望,不僅未能兄友弟恭,還造成天下大亂,各方勢力不論是皇室宗親還是外族敵國都伺機而動湧向京都,蕭家天下岌岌可危。早知道有今日,當初朕……若他們此時都在,何愁我天朝無將?唉……罷了!”若當初他不那般心胸狹窄趕盡殺絕,八弟不死,四弟不走,五弟七弟不失望,這些弟弟們都會是他如今最得力的將領吧!

“陛下!”紫鵑握住蕭景宏的手道:“切不可胡思亂想,小心身體!”她瞄了一眼李之儒,朝蕭景宏輕聲道:“陛下,既然隻有那個人可以挽回局麵,不如派人讓他北上抗擊遼陽!”

李之儒聞言一驚,立即道:“陛下!還請陛下三思,若綦王心懷二心豈不是引狼入室?綦王雖一直按兵不動,沒有如同其他諸侯王一般趁火打劫,卻不能保證他不是狼子野心!而且陛下應該很明白,綦王的野心甚至比任何人都大,陛下萬萬不可將江山安危寄希望於他身上啊!”

“這個李相不用擔心!”蕭景宏似輕輕歎口氣,接著道:“他的野心,朕比誰都清楚,他要的,從來都不是皇位大寶,而是整個天下!隻怪朕當初沒有早一點看清,他為了蕭氏江山是甘願放棄皇位的。”他輕咳幾聲,“而且如今,抵禦外敵才是最重要的,我蕭氏一族的家事輪不到遼陽來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