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顧慮太多，寧兒既然說不要緊，那就沒有什麼不妥當的。”
曦展和茉莉欲言又止，囑咐道：“若想回家，隻管說一聲。”
曦寧明白祖母的用心，蒼白的臉上綻出微笑，點點頭。
水邊綠草茵茵，鶯聲嚦嚦，野柳林邊擺開了宴席，出來遊玩的貴族們圍坐，一片和樂融融。
上座的都是直係皇族，這是曦雨第一次見到皇族公主中最尊貴的一位——先皇的嫡長姊姊端陽大長公主。端陽公主身著紫堇色服飾，秀雅素淡的裝束讓她看起來比山陰公主更顯得莊重。
“將這四品送到鳳了公府的席麵上，就說老夫人年紀最大，這是禮數。”端陽公主語氣平和，指指皇帝賜的十二品菜肴中的四品，轉頭向一邊侍奉的人吩咐。
立刻有人躬身答應了，捧起公主所指的菜，向鳳府的席麵那邊走去。
“姐姐——”山陰公主有些遲疑，渤海郡王與鳳二小姐之事眾人皆知，特別賜菜下去，看在有心人眼裏，隻怕又生事端。
“不打緊，我向來就是這樣行事，尊老憐幼，這是天經地義。”端陽公主表情平靜，眼睛不經意地掃過上座末位的渤海郡王：“子琮病才剛好，今日正好沾染些上巳的清新氣，辟辟邪。”
渤海郡王心不在焉，低聲應了：“多謝端陽皇姑記掛，費心了。”
端陽公主一手輕輕拉起袖口，一手拿細白的瓷壺往酒盅裏斟酒：“若不是此事提醒，我倒忘了，你三年守孝期眼看要到，也該給你娶一房媳婦。回頭，我就和陛下商量去，你榮皇叔和安皇兄常在外麵走動，若看到哪一家的小姐合適，不妨也和陛下提提。”
渤海郡王心裏馬上慌亂起來：“三年守孝期未過，先不提此事罷了。況侄兒的封地在平沙城，哪個千金小姐願意去那等邊塞不毛之地……”
話還沒完，就被端陽公主慢條斯理地截斷了：“三年守孝期未過，你自己都先去提親了，還顧慮這個做甚麼？況且，當初可是你自己求著改封地的，天家嫡係的鳳子龍孫都能去，那些千金小姐怎麼就去不得？未來的渤海郡王妃若不願意去平沙城，就住在京城也好，皇族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渤海郡王急得滿頭大汗。
姑侄倆一來一往、話裏有話，榮親王和安親王在一邊裝作沒聽見，山陰公主瞅了瞅侄兒一臉虛汗，到底不忍心：“大姐，他病剛好，就別擠兌他了。至於子琮的婚事，自有官家和族長打算著，過些日子再提也不遲啊。”
端陽公主笑笑，一手執起酒杯向榮親王一敬：“陛下是怎麼打算的，我不敢亂猜測；隻是族長，別叫族中子弟都學著他的樣子自己來辦婚事才好。”
榮親王尷尬，也舉起酒杯向端陽公主回敬，支吾了過去。
席間言笑晏晏，不知是哪一家的貴族還帶了幾個家養的歌伎來，在一邊唱著很清麗的曲子，很是吸引人。
“在想什麼呢？”茉莉扯一扯曦雨，往她的盤子裏夾了一筷魚肉。
曦雨回過神來，上座的那些皇族人士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距離這麼遠也聽不清楚。另一邊坐的二姐姐一眼也沒往上麵看，隻顧著自己挾菜。她搖頭對嫂嫂笑道：“沒想什麼，隻是想起了一句詩罷了。”
“什麼詩？說來聽聽。”曦展興致勃勃。
曦雨指指桌上的禦肴：“‘紫駝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盤行素鱗’，皇家果然氣派非常。”
曦展失笑：“原來為這個。”
“以全天下之力而供養一人，不如此奢華也不行吧。”曦雨把那筷子魚肉塞進嘴裏，嘟嘟囔囔：“怪不得養出的盡是些仗勢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