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段(1 / 3)

給了他。”

渤海郡王渾身一震,向端陽公主叩下首去,渾身顫唞不止。

“這件事,知道的人也就是先皇、你榮皇叔和我。先皇駕崩前才告訴了今上,死者為大,你父王故去,我們本想將此事瞞你一輩子的。”

渤海郡王顫唞得越發厲害。

“你榮皇叔是你父王的弟弟,今上是晚輩,此事也隻有我來和你說才合適。”端陽公主走過來,彎腰伸手攙扶起他:“我們本來以為,你都這麼大了,對那些陳年老事也早該放寬了心,誰知道你一直哽在心頭念念不忘。是我們疏忽了。”

渤海郡王抬起一隻手掩住麵孔,搖搖頭。

“如今牽涉到當年事的那些人,都已經故去,你更不該把自己陷在那裏麵。他們的恩恩怨怨,是他們的事,到了陰司地府,閻君麵前自有分辯了結;可你還有大好年華,子琮,你是個好孩子,把心放開一些。”

渤海郡王終於哽咽出聲。

“陛下把你關在這裏,是一片苦心深意,你不要辜負了。”端陽公主抬手,撫了撫他鬢邊散亂的頭發。

渤海郡王已不能說話,隻是哽咽著點頭。

端陽公主走出幾步,和塗山蘭一樣回頭,先蔭殿裏隱隱傳來哽咽聲,端陽公主心有些酸,卻又有些欣喜,那聲音中帶著滿懷的如釋重負。

“好好照顧,若有了不周到的地方,本宮就問你的罪。”

“是,奴才記得了。”小明子急忙躬身答應,把端陽公主送了出去。

和幽閉在這裏的前些日子一樣,深夜裏一點燈光如豆。

渤海郡王眉目安和,盤膝坐在榻上,手中筆微微蠕動,寫細小精致的蠅頭小楷:“夫有人民而後有夫婦,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兄弟:一家之親,此三而已矣。自茲以往,至於九族,皆本於三親焉,故於人倫為重者也,不可不篤。兄弟者,分形連氣之人也,方其幼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後裾,食則同案,衣則傳服,學則連業,遊則共方,雖有悖亂之人,不能不相愛也。及其壯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雖有篤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娣姒之比兄弟,則疏薄矣;今使疏薄之人,而節量親厚之恩,猶方底而圓蓋,必不合矣。惟友悌深至,不為旁人之所移者,免夫!”

滿殿的寂靜平和中,有人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門。

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按在紙上:“惟友悌深至,不為旁人之所移者,免夫。前人所言真至理也。”

渤海郡王抬頭,來人一襲肅穆的黑裳,身材偉岸頎長,凜凜威重嚴貴之氣將滿殿的寂靜壓了下去。

“拜見陛下。”渤海郡王深深下拜。

皇帝伸手:“平身。”拿起他剛寫好的這一頁,細細端詳了一回,放下道:“子琮,今日朕微服前來,無人知曉。”

渤海郡王微傾,神情嚴肅。

“朕的親兄弟,隻有安親王一個。隻是他與朕同父不同母,反而疏遠。雖有兄弟之情,但到底隔著些什麼。”雍德帝轉向嬴太玄:“世人都說,皇族先君臣而後骨肉,幾代先皇也是如此行事、如此教誨子弟。但朕想大逆不道一回,子琮,你可願與朕外聯君臣之義,內托骨肉之親?”

渤海郡王心旌搖動,張口欲言,卻說不出什麼來,最終重重叩首:“敢不承命?萬死不辭。”

嬴太玄回首望去,宗正寺的深處,先蔭殿如同一個站在時光深處的老人,沉默不語地看著塵世中的所有繁華與衰敗。

那裏麵幽禁過四代十一位皇族子弟,本王大概是最幸運的一個。

“還看什麼看?想再進去住幾天?”榮親王拍拍他,玩笑道,又將一枚金印還給他,接著發牢騷:“平沙城雜七雜八的事兒怎麼那麼多?連哪家的小子在街上打架了也要報上來。你平時就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