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精致的假麵,莫名的,我卻知她那是在生氣。
我安靜地坐在一旁,聽她用嬌軟的聲音教訓那些宮人們,明明是與我差不多的孩子,罵起人來卻不怒而威,讓我不由得露出淺笑——母妃去世後,我已經許久不曾這般笑過。
母妃在世時,深居簡出,我自然也是如此,故而皇城之中除了曾見過幾麵的父皇之外,我熟悉的便隻有宮人。
然而,這宮裏年紀尚幼又戴著假麵的小女孩,論起,也隻她一人,所以我並不難猜出她的身份——我知那便是我的阿姐,自出生起便受盡父皇寵愛的怡和公主。她教訓完宮人後便走了,這日我吃到了久違的熱飯,比以往更加精致更加美味。
傍晚時分,我便被帶到了皇後的居所,之後,便被留在了那兒,教養我不力的蘭妃亦被降了品級。
從前人人都說我的阿姐自幼得寵,我對此卻全無概念,此番卻見識到了。若非她,蘭妃就算教養我不力也不足以被降品級,父皇子嗣甚多,這個皇城內,一個不得寵的皇子是算不得什麼的。
從前人人都說鳳棲宮是皇城中最美的一座宮殿,我年少不知事,並不明白那話中的意^
番外四 秋無心·長問相思
一個是惡鬼,一個是神祗,這是秋家數百年所背負的宿命。
每一對雙生子的出生,對秋家而言都是一場災難,是以,我和水心出生這年,秋家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雙生子,對於秋家人而言是一場噩夢,卻從無人想過這一切對我和水心而言亦是一場噩夢。
我並不知他們如何判斷誰知天命,而誰又是上蒼派到秋家的惡鬼,從我有記憶開始,我與水心每日都覆著鬼麵,不得以真麵目示人。
彼時我們的世界裏全無爹娘,彼此依靠,如此,整整過了三年。
也隻不過過了三年。
我不知水心後來被帶去了哪,隻是有一天一覺醒來就再也尋不到水心,任憑我找遍了住所,都不曾看到她的影子。
我住的那座閣樓極高,抬眼便可看盡藍天,觀遍世事變化,但我卻知道這以後,能站在這個地方的永遠都隻有我一人。
所有人都敬畏我,不敢靠近一步。
哪怕是一小步。
每每獨自一人置身高樓朝遠方眺時,我總會想起琳琅說的話。
她時常與我說,總有一日定要讓這天下江山盡握在手——我極喜歡她信誓旦旦充滿信心的樣子,極為美麗動人。
但我更喜愛她肆意的笑容,猶如晨曦破曉時那第一道光,驀然讓這世界陡然變得明亮起來。
得秋氏者得天下,既然她想要這天下,那麼,我用整個秋家為她鋪路又何妨?
我隻求,她這一生顏色如蓮,盛開。
遇到琳琅那年,我也不過八歲,那時樂山上的竹林青青鬱鬱,美景怡人,遠遠眺望,猶如一幅極美的畫。那時的琳琅,不過三四歲的年紀,她的臉上亦覆著麵具,卻不同於我那形狀醜陋的鬼麵,她的麵具精致小巧,純金打造,在金燦燦的陽光之下得以折射出最炫目的光。
雖無人能看清她的臉兒,卻不難看出她那與生俱來的傲氣與嬌氣。
我素來不喜親近別人,但她卻無端讓我心生歡喜,故而在她跌跌撞撞地跌進我的懷中時,我毫無猶豫地接住了那柔軟的小身子。
那時怕是誰也不曾想過我與她會就此親近,以至於許久以後我想到那一幕,隻餘下萬千感慨:緣之一字,豈是三言兩語道得清的?
十二歲時,我重遇同樣鬼麵的水心。
水心拉著我的手說,她想離開這個地方,想離開這個讓她心生恐懼的地方。秋家人與生俱來的能力讓她懼怕卻又充滿了無奈——每每碰觸到別人的手,她總會看到人心所想,或邪惡,或偽善。
後來水心便從秋家消失,再無人見過她,水心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