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的人生與我自是無關的,我對此並不驚訝,卻也從未想過去阻止。
我與水心不同,因為我從不去看人心,也從不去在乎人心,因為我知道有時無知更為幸福。
水心走後,秋家此輩天賦異稟者單剩我一人。
雙生子,心連心,水心死的那日,我心頭一陣陣的疼,猶如丟了什麼一般。
待我尋到水心離家之後曾呆的地方時,那地兒早已換了新的主人,水心已死去多時,唯一留下的,便是她的孩子。
我尋到水心的孩子時,那孩子眼中不見恐懼,臉上亦是一片漠然。她的身旁是救濟她憐憫她的老乞丐,老乞丐早已死去多時,身體都已僵硬,她似是不知,隻是瑟瑟地縮在破廟的角落裏,任憑人叫喊,都不做理會。
最後是我葬了那老乞丐,將她帶回了秋家。這個孩子,雖不若水心那般能看透人心,卻極有占卜天分。
我為那孩子取名秋如初,寄予一切美好的念想。
琳琅終是漸漸長大。
多年後我不意外地成為秋氏這一代的家主,從此背負起秋氏興衰的使命。而琳琅,也確是有了立足天下之本。
她臉上的麵具一年比一年輕薄,一年比一年精致,一年比一年美,唯一不變的是,從不摘下那麵具,如我一般。
她仍是頻繁地來尋我,這個習慣自我遇到她起,再也不曾改過。
她十四歲這年,我終是拗不過她,為她排了命盤,然而,自此之後我再見她,全然無法再笑出來——
這樣美好的她,活不過十八歲。
這無端的讓我驚恐。
如今這世上,能與我親近者莫過於她,我自是舍不得她的,為此我甚至不惜違背祖訓,動用了秋家的禁術。
秋家禁術能夠逆天改命,但付出的代價非尋常人能承受,秋家先祖為保秋氏一脈,遂將此列為禁術。
早知此法代價極為慘重,我卻始終都覺得無所謂,於我而言,就算代價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亦是不悔。
第一次為琳琅逆天改命,便是以命易命,奈何途中突生變故,讓她命中本該化解的死劫再現。
為了能活著為她化去第二個死劫,我甘願賠上了秋家數百年的基業,和一個十年。
世人皆以為水心是秋家惡鬼,卻從無人知道我比水心更像惡鬼。
或許,真正的秋家惡鬼便是我,而非水心。
我一手毀秋家,毀了一切,隻為琅兒一人。
且,對此從未後悔。
初兒曾問我為何獨穿白衣,我並未與她說起,也從未告知過別人。
我獨喜白衣,隻因琅兒喜歡。
她說,一塵不染的白衣比之其他更能襯人,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大抵就是如此。
從此之後,我身上便再不曾出現過別的顏色。
她身邊來來往往那麼多人,獨我一人從不沾染其他顏色,如此,甚好。
禁術反噬,讓我為此整整休養了十年。
人這一生,本就沒幾個十年,但那又何妨?
待到第二次為琅兒逆天改命,我終再無選擇,以自己的命相換本是極傻的一件事兒,縱是如此,我仍是無怨無悔。
初兒憤然,說縱我愛煞她,她也不會愛上我。
初兒也說,我為她做到如斯地步一點都不值得。
但值不值得,要看我心之所想。
初兒終是無奈,她問我琅兒到底有什麼好。
我亦仔細想過,終是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