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利劍穿透了心口卻沒死的人,當然是很值得佩服的,而更值得敬佩的,是在百裏漠的刀下逃生。

隨著末世席卷天下,逐漸浮出水麵的百裏漠在百裏基地中有著極高的威信,這種威信不僅僅是來自她身體裏的百裏血脈,更多的是來自她的能力。即便是在末世後,憑借著不怎麼厲害的速度異能卻從未在任何任務中失敗過,死在她手下的喪屍和背叛者都在為她的聲望奠基。

知道對方的可怕,他們才會更加佩服沒有被對方殺死的那個人。

此時百裏漠已經明白她的一擊為什麼沒有致命,她的眼神再次平靜起來,未知的是最可怕的,對已知的事物,她也從沒怕過。

如果那個人的身體真的那麼強悍,如果她的每一擊都隻能讓他受傷而不能讓他死去,那當然是很可怕的事情,一個已知無法殺死的敵人隻會損耗她的力氣讓她在消耗中輸掉然後被俘或是被殺。

但是......百裏漠瞟了一眼自那人心口流出的血液,冷漠說道:“人的血就隻有那麼多,既然殺不死你,但你的血總會流幹,那麼就一定會死去。你以為我還會給你包紮傷口的機會嗎?”

王哥虛弱地咳嗽起來,血液的流失使得他的力氣也逐漸在流失,明明是烈日灼燒的天氣,陽光將他的臉龐照得通紅,但他卻感覺越來越冷,那種寒冷隨著地上的紅色染紅越來越多的地方而更加明顯,他嘴唇烏青,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我知道我,咳,快......死了,我也,咳咳,知道現在我說要走你肯定不會放過我,但是,但是......那又怎麼樣呢?我曾經很怕死,也是因為怕死,咳咳,才沒有死。咳咳......咳咳!”

王哥劇烈地咳嗽起來,嘴唇因為用染了血的手抹過而也變得鮮紅,豔紅,明明不斷凝固變黑,看到的人卻覺得沒有哪滴血有那樣紅了。此時場上的戰鬥還在繼續,百裏醉的刀還沒停止舞動,但急促中人們偶爾轉過頭來看到這個男人蒼白的臉龐和烏青又鮮豔的嘴唇,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但我現在不怕死了......因為我的這個法子必將傳揚,咳咳,出去,即便我帶來的人都死了,難保哪一日,你們就會將這個法子教給別人,這樣我就算是活著了......人類最重要的是什麼?我覺得是傳承,我給這個世界留下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並且......並且某一天會有人因為這個法子而活命。我覺得很好,這樣也算我沒白死”,王哥大口喘著氣,已經枯坐在了地上,但他略胖的臉上卻顯出了前所未有的堅毅神色,他斷斷續續道:“我之前怕死......總覺得活著比死去好,我現在,也是這樣想的,但我從前不太懂我為什麼那麼怕死,現在我卻懂了,因為我不想像大多數人那樣死去。”

說完這些話,他的半邊身子也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脖頸間的血管已經近乎透明,他身體裏的血已經沒有多少了。

他繼續大笑,眼裏有對這個世界的不舍但更多的是為這個世界留下了什麼驕傲。

百裏漠在暗處麵無表情地轉身,她已經確定了這個男人不久之後的死亡,刀尖便很自然地轉向了其他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刀怎麼沒有刺下去,也許是因為那個男人馬上就要死了,也許是因為他笑的很爽朗,很開心。

她死後,又將為這個世界留下什麼呢?

她此時沒有在意。

視線轉向不遠處,之前勸說王哥收手的柯彥已經走遠,她看著疾馳而去的跑車,想了想要不要去追,然後因為覺得不一定追得上而放棄了。真實原因並不是追不上,她轉頭看了眼正將刀從一個人身體裏抽出來的醉,安心想道,既然那個人能離開,便表示醉願意讓他離開。

小醉的決定,她不幹涉也不質疑。

對方的人數不算上,除去逃跑的還有十二人,此時在宛若收割的戰鬥中,已經有七具屍體倒地,除去一個跪在地上等死的領頭人,便隻有半數不到了。

此時戰局,終於陷入了膠著。

此時剩下的四名異能者,都是清一色的五階異能者,平常他們任何一人,都能輕鬆碾壓一群低於自己的異能者了,但此時四人聯手,麵對百裏醉一人都顯得有些吃力,因為還有一個百裏漠在暗處伺機動手。

而無數事實表明,百裏漠一經出手便一定有人死去。

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哥。

王哥也將死去。

麵對倒了一地的同伴屍首,麵對幾乎沒有受傷的百裏醉兩人,幾名震撼卻不害怕。逐漸穩定下來的戰局告訴他們,雖然他們殺不死對方,對方也殺不死他們任何一人。

而他們有信心殺死對方,雖然任務中說明的是帶回百裏醉,但管他的,生死麵前,一切靠邊。

一場戰鬥,比力量比技巧比反應,但當這些都不足以左右戰局的時候,最後能作出決定的,便是身體。

人和野獸的一個共同點是,會累。走路會累跑步會累拎水會累就連坐著,精神上也會感到疲累。

而戰局僵持到最後,看的便是誰先累。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上的,隻要是累,便是破綻,便是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