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段(2 / 3)

她歎口氣,頗想點一爐困相思,但那東西已經全清走,一點都沒留下。她又翻過身,打量窗外的滿月,默默回想連日的多番跌宕,越想越上頭,更加睡不下了。

她起身披衣,提了盞小燈出門,腳步無聲,沒有驚醒任何人,漫無目的地在廣梧裏散步。散到盡頭,停在了勿語齋前。她看了看,走開了。沒過一會又神使鬼差地繞了回來。

就看一眼,看看他睡下的樣子……反正不犯法,就是……就是猥瑣了點。

她放了宮燈,做賊似的左顧右盼了一會,想了想又覺不對,此處全是孤的地盤,虛個什麼勁?

門沒上鎖,輕輕地吱了一聲,不歸從縫裏閃身進去連忙合上,深呼了幾口,慢慢地轉頭往裏而去。

就看一眼,看一眼安然無恙、安眠沉睡的他就走。

她這樣反複強調,慢騰騰地踱到臥室那兒,定睛一看,擦了幾把眼睛,僵硬了——床板上隻有一床被子。

人呢?人呢!

不歸慌張地到處找,借著月光想去打開盛著晝珠的盒子,來到窗口時手摸出異樣,低頭一看,白月光下,窗台上一個腳印。

“……”

不歸沉默了一會,上上下下打量著,輕手輕腳去搬椅子來,借此踩上窗台,抓著窗上的欄使力探出身去,腦袋向上一鑽,果然地看見了那小子在屋頂上屈膝坐著。

恰時月圓風微,他的身影好像鑲嵌在月亮裏一般。

後來她回想一生中印象深刻的美好插圖,這一幕妥當地收在了記憶裏。

不歸生怕嚇到他,細聲喚:“嘿。”

楚思遠手一滑,觸電似的回頭:“是人是鬼?”

不歸氣噎:“是仙!”她費勁地攀著,艱難地想要蹬上去。

楚思遠笑,挪過去道:“仙子,我拉你上來好不好?”

說完伸出手臂穿過她兩腋向上一撈,輕輕鬆鬆地就把人抱了上去。

不歸一陣慌張,等上了屋頂不停罵他:“大半夜搞什麼名堂?你上房揭瓦嗎?”

楚思遠戀戀不舍地鬆了手,反問:“阿姐大半夜來我房間又是幹什麼呢?”

她頓時停住,板著臉冠冕堂皇地編造理由,他盤著腿,肘撐大腿上,微笑地看著她。

不歸逼問不休,他露著虎牙答:“我睡不著,上來透透氣嗦。”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她忿忿去揪他的耳朵,他笑著告饒:“我耳朵可軟了,行行好,饒我一回吧。”

不歸對上他黑亮的眼睛,心中驀的一動一愣,燙爐般鬆了手。

楚思遠揉著耳朵看她撲閃的藍色眼睛,感受著耳廓上一點餘溫,嘴角上揚。

宮中有美人,麗妃生得婀娜嫵媚,最愛手提煙杆,其麵容雖豔麗到給人有威懾感,肉乎乎的胖手卻平添了幾分嬌軟憨態。

公主則不一樣,她身量纖細,臉卻還帶著點雪團似的嬰兒肥,兩頰略鼓圓。可那手卻是十指尖尖纖纖的,握筆寫字時薄唇微抿,給人一種凜冽的淩厲感。眼睛又是藍得叫人發冷,因此雖美,卻美得沒有什麼人氣,叫人隻願遠觀,無意接近。

隻有他知道,這一雙薄細的手是如何的溫柔。他人不敢與她良緣,隻有他這個民間來的野小子,暗悄悄的,一股腦熱頭地要做她今後唯一的良人。

不歸隨意找個天氣話題:“唔,這屋頂上的風景倒是別有風味,就是有點冷。”

“我倒是有點熱。”楚思遠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不歸推拒:“不必,你衣裳給我不合適。”

“不小的。”他一邊給她係衣帶一邊笑,“我已比你高了。”

不歸嗤笑:“說什麼夢話……”一低頭,發現衣服還真不小,穿在他身上看不出什麼,套到自己身上時才發現寬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