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發過去之後,葉安琪便沒有回複。也是,這叫人家還說什麼好呢?無非就是幾句俗套的安慰吧,有用麼?

韓冰月有了一個新習慣,就是在係裏的圖書館呆著。不是上自習,就是呆著,因為除了學習,她其他的事情也都在那裏做。不想學習的時候,她網上購物看小說玩遊戲或者聊msn,一直呆到晚上10點鍾圖書館關門,才依依不舍地回公寓去。她願意在係裏麵,雖然不知道沈晗是不是5點鍾下班時間一到就回家,但這是與他最大可能近距離共處的方法了。

有一天,應該是下午三點鍾左右,有一個電話打到韓冰月的手機。她跑到走廊裏去接電話,一邊說一邊踱著步,慢慢地就踱到了樓梯間。她一躬身靠在了樓梯扶手上。圖書館在最高一層,她低頭往下看,便看見了沈晗正悠閑地從下一層樓一級一級往下走。

她看著他,直到他轉呀轉呀不見了。她猜他是到地下餐廳去喝咖啡了。美國人都有一點下午茶的習慣,沈晗在美國這麼多年了,恐怕也養成了吧?而且,工作到下午三點鍾的時候,正是需要放鬆一下休息休息的當口。∴思∴兔∴網∴

從此韓冰月就每天將近三點的時候守在樓梯間,甚至不一定要拿一本書以供消遣或充作道具,累了在這裏空站著發會兒呆不也很對嗎?何況美國是崇尚個人自由的地方,並不會有誰真的刨根問底地去追究一個人某時某刻在做些什麼。

她真的常常能守到沈晗慢悠悠下樓的身影——其實,主要是頭頂,但那也讓她很滿足很高興,每天上午都有期待,每天下午都有回憶,不需要情節的期待和回憶。

她也曾想過,幹嘛不幹脆到地下餐廳去等著呢?或者還能很自然地跟他一起喝咖啡,喝咖啡時的話題,應該就可以不限於物理了吧?

但她邁不開腿。韓冰月,你暗戀自己的教授,暗戀一個有婦之夫,已經夠出格的啦,還想怎麼樣?

另一個女人的童話

韓冰月每天晚上過了十點鍾從係裏回到臥室,也總是久久都睡不著。她選擇這樣的時候寫寫日記,或者跟葉安琪聊聊沈晗。沈晗是不可以帶到物理係去寫或者聊的,那是公共場所,大家的地盤,有他的地方。這個秘密在那裏很危險,必須嚴密隔絕。

在十六歲時都沒怎麼寫過日記的韓冰月,這麼一把年紀了才回過頭去補課。但如果連這個渠道也沒有,要她拿這份無處投遞的心情怎麼辦呢?

這天葉安琪問她:“小月,問你一個與科學無關與哲學有關的問題:你信任何宗教或者鬼神嗎?”

韓冰月說:“宗教我是沒有的,鬼神嘛,我平常會說不信,但晚上一個人住的話,還是會怕鬼,這樣算不算信?”

葉安琪打過來一個笑臉:“那要是過一陣子何瑞芷搬走的話,你又要找室友啦。”

韓冰月說:“不,我不找室友,我現在很願意一個人住。其實,怕鬼是以前的事,我現在都不會怕了,不但不怕,還很願意見上那麼一兩個。”

葉安琪好奇:“哦?怎麼呢?”

韓冰月說:“我常常想,要是能讓我見到一個超自然的東西,鬼也好,神也好,我就可以問問他關於沈晗的事情了。我想知道我該怎麼辦。”

葉安琪問:“你覺得鬼神能夠幫助你嗎?”

韓冰月說:“鬼神不是應該能夠看得見未來嗎?他們可以告訴我未來會怎麼樣。如果我和沈晗怎麼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