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現場,她也總是淡淡地自己在那兒清高,有人找她說話,她就陪人家聊會兒,沒人找她,她也並不會露出倍感無聊的落寞神情。
她常常邀請葉安琪跟她一起去,但葉安琪一次也沒去過。也是,他們文科院係的人好像就是很忙,每天有看不完的書,寫不完的論文,以至於沒有什麼時間出來活動。葉安琪是韓冰月唯一認識的一個學文科的PhD,韓冰月認識的其他人根本就不認識她。
直到冬天都快開始的時候,韓冰月才在一次派對上認識了另一個哲學係的人,這位是個男生,有點胖,卻有一個很秀氣的名字,叫鬱陶然。他也不算N大哲學係的PhD,而是從國內過來交換一年的。韓冰月聽他是哲學係的,便有了興趣,難得地主動開口招呼人,而且還是一個男生。
她問他:“那你一定認識葉安琪吧?”
鬱陶然一臉茫然:“葉安琪?沒聽說過啊。也是哲學係的嗎?”
韓冰月點頭說是,鬱陶然就有些窘,為自己解釋道:“我才剛來沒多久,的確沒有認識很多人。她是做什麼方向的?”
韓冰月說:“科學哲學。你呢?”
鬱陶然鬆了口氣:“難怪。我是做宗教哲學的,他們方向的人我還真沒認識幾個,而且還是因為一開始就好像沒發現有中國人。你確定她是做那個方向嗎?”
韓冰月想了想說:“也許是因為她的名字直接寫成Angel,所以你以為是美國人了。”
鬱陶然很開心韓冰月給了他這個台階下,馬上點頭稱是:“我估計也是這樣子,等我明天去係裏再好好看看吧。”
雖然葉安琪從未接受過韓冰月的邀請,韓冰月也並不介意。本來她也有些獨占的私心,盡管葉安琪是女朋友,她也不願意讓別人有跟她更要好的機會。
而且,葉安琪常常掛在MSN上,韓冰月總可以跟她聊天。她在那天派對後對葉安琪說:“你們係來了一個中國交換學生,叫鬱陶然,你還不認識他吧?”
葉安琪說:“嗯,不認識呢。”
有時候葉安琪會問她一些物理方麵的問題。不一定是具體的題目,往往是開放的探討,譬如有一天,葉安琪就問她,對於弦論是怎麼看的。
韓冰月說:“弦論那麼多內容,你是學哲學的,我猜你問的主要是多維呀平行宇宙這些吧?我非常感興趣,還想過將來要做這個方向呢,不過應該還是不會。”
葉安琪追問:“為什麼?是因為現在想做環境物理的方向以便有機會讓沈晗做你老板嗎?”
韓冰月老老實實承認:“當然是一個原因,不過還有一個原因……”
葉安琪追問:“什麼原因?不要告訴我是因為它太高深了你怕自己應付不來噢!”
韓冰月笑了笑,說:“安琪,我曾經覺得弦論是我知道的最有意思的理論,但是現在,一想起它,我心裏就有一點恐懼和難過。”
葉安琪不解:“為什麼呢?”
韓冰月說:“你想啊,在我們生存的時空之外,如果還可以同時存在著無數個其他時空,而我們卻又無法到那些時空裏去,那麼,假如恰巧我的真愛根本就在另外一個時空呢?假如要在另外一個時空裏,我和沈晗才有可能呢?我想起來就覺得悲傷得無法承受。如果不可能,就幹脆徹徹底底一點可能性也不要有,否則,知道它在那裏,卻又無法觸及,就像被懸在半空中一樣,既無法死心,也不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