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全,可以放下一切心事,悠然安憩。

韓冰月一直覺得,沈惟寧對她,大概也是這樣的吧。無論是他的個性還是處世,都是那樣淡然平和波瀾不驚的感覺,沒有激情的人,也不會傷害到誰。

沈惟寧第一次讓韓冰月改變這種觀感的時候,高一都已經快要結束。那段時間,韓冰月一連廢掉了兩個水壺。都是硬塑料製品,媽媽買回來,一定要她帶到學校打水喝。韓冰月偏偏是個不愛喝水的孩子,早晨起床喝一杯,晚上睡前喝一杯,或者根本都不是一杯,而是分別的一口,她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務。但母親大人有命,她也就遵旨,把水壺帶來了學校,裝滿開水。

天氣已經熱了,大家都不愛喝開水,但是學校隻有熱開水供應,隻好靠大家自己先把熱水打回去,晾涼了再喝。

韓冰月每次去打水,總是把水壺裝得滿到不能再滿,然後為了能夠提著上麵的塑料提手一邊甩著水壺一邊走回來,她不得不把蓋子擰到不能再緊。粗心的女孩子,枉她還是物理成績出眾的學生,這樣子一來,水壺裏完全沒有了空氣,被大氣壓力一夾緊,再加上壺口本身遇熱膨脹,她就再也不可能擰開蓋子了。

一連好幾次,都是沈惟寧替她拿到男生堆裏去,一群半大小夥子又撬又掰,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空氣放進去,順利擰開蓋子。後來一個水壺的最後一次,實在怎麼也擰不開了,拿回了家爸爸也沒辦法,媽媽就不讓她帶這樣的水壺去學校,轉讓她拿一個中型可樂瓶代為水壺。

這樣子之後,她光擺著一個空瓶子在桌上,再也沒去打過水。剛開始她是有一個理由的,那就是,這樣的瓶子,本來不是為了裝熱飲而設計,不知道裝那麼燙的水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化學物質被析出來。

然而最初的念頭過去,她便隻是記得自己不愛喝水所以才不打水,全然忘記了還有這樣一個理由。

所以,當沈惟寧轉過來跟她說借她的空瓶子去打水的時候,她不假思索,欣然應允,甚至頭也沒抬起來一下,繼續埋在自己看得入迷的《科幻世界》裏。

沈惟寧回來的時候,不聲不響把一瓶水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她抬頭想對他說既然是他要喝水,就放在他桌子上好了,卻愕然看見自己的桌上擺著一個小號的可樂瓶,隻不過是裝滿了水。

她驚訝地問:“沈惟寧,我的瓶子呢?”

沈惟寧轉過來,用下巴指指那個小號可樂瓶:“喏,這不是?”

韓冰月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不是我的瓶子呀!我的比這大多了,我都沒見過這麼小的可樂瓶,你上哪兒買的?”

她當然不是在乎自己根本不用的那個瓶子不見了,而是實在太驚訝也太好奇。

沈惟寧繼續若無其事地說:“這個真的就是你的那個瓶子,裝了熱水以後就縮這麼小了。”

韓冰月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瞪大了眼睛湊到跟前去觀察,然後還是很神經錯亂:“不是,我知道塑料瓶被燙過之後會變形,但是怎麼會變得這麼規整呢?就跟回到工廠裏重新壓出來似的……”

沈惟寧就笑了:“是啊,我有水平吧?”

韓冰月這才忽然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失聲問道:“那你的手沒被燙到嗎?”

沈惟寧還是那樣語調平靜又老老實實地說:“被燙到了。”

韓冰月大吃一驚:“天哪!那你怎麼不趕快把瓶子扔掉,居然還把它裝滿水拿回來!”

沈惟寧說:“這是你的瓶子,我怎麼能隨便扔掉?”

韓冰月連連頓足:“傻呀你!這瓶子值什麼錢呐?就算我讓你賠你也犯不著燙傷自己呀!手呢?快讓我看看,不行要去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