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應該是會出演影片中那對癡戀情深卻又因為不同的畢業去向而不得不各奔東西的情侶。

但蕭遠畢竟沒有加入,於是陳妙涵扮演的是另外一個角色:物理係的學生,一直夢想出國,然而在勤勤懇懇的努力之後,卻沒有收到一個offer。當周圍同學們慶祝勝利的喝彩包圍了她的時候,她唯有獨自躲到曾經見證了她如何埋頭苦讀的湖邊,捧著厚厚一疊拒信,哭得肝腸寸斷。

這個場景讓韓冰月的胸口參差淋漓戳滿了尖銳的疼痛,仿佛有一個鋒利而高能的絞碎機在她心裏轟隆運作,心痛令她隻想要伏下來,發動全部的淚水倒流到那個血流如注的地方去擁抱它治療它。

而事實上她也的確伏下來了,伏在蕭遠的肩膀上,用力地抱緊他,如同擁抱她自己的心。她已經不忍揣度,如果連她都痛不可抑,蕭遠的悲傷又已經走到一個多麼遙遠、遙遠到她的想象都不能企及的絕境。

於是,那些日子裏,她總是擔憂地對他小聲說話,生怕一個不小心的觸動,就會讓這個要強的男生轟然崩潰。

但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地,蕭遠始終是一副不那麼在意的樣子,就連看電影的時候,也反過來在她那麼難過的關頭憐愛地拍撫著安慰她,一如當年的冰麵上,穿著冰刀的他還反而要來攙扶穿著棉靴的她那樣。

淚眼朦朧中,她能看見他略顯疲憊的笑容,安撫著對她說:“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想出國,我們不出國了,我這就開始找工作,憑我的能力,一定能找到一個大肥差!”

這回倒輪到韓冰月不幹了:“那怎麼行!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出國,如果你現在放棄,將來你一定會後悔,說不定還會因此而埋怨我一輩子呢!那樣的話,我們也不會幸福的。”

“不會,我絕不會埋怨你的,要也是埋怨那些美國學校,是他們不要我的嘛!”蕭遠信誓旦旦的同時,還不忘語氣輕快地試圖柔化一下殘酷的現實,可這句“他們不要我”,越發挫傷了韓冰月的驕傲,讓她愈加要去捍衛他,證明他。

所以,她堅決地搖頭:“不行,你再申請一年,和我一起申請。我爸媽已經看好了另一片小區的房子,更靠近市中心,生活特別方便,隻不過因為沒有那麼好的自然環境,價格比先前那套房子便宜了一大半,所以供我讀一年碩士是肯定沒問題的。”

“真的嗎?”蕭遠的眼神裏無法掩飾的喜色一亮。

“當然啦!”韓冰月肯定地說,然後又裝模作樣地噘了嘴,“還有啊,很久沒見你輪滑囉,這可不行啊!想當初,某人用他的輪滑帥哥形象傾倒了過路美女,讓另一個某人虛榮心大大滴滿足啊!”

蕭遠笑了,聲音卻低了下來:“寶貝兒,你不喜歡我去輪滑,我就不去,什麼也不如我的寶貝兒的歡心更重要!”

韓冰月撒嬌地膩在他膝蓋上扭啊扭:“不行不行啊!那誰來教我輪滑呢?莫非你放心讓我另找帥哥師父?”

蕭遠頓時滿臉放光,大喜過望:“真的?你想要學輪滑?”

“煮的啦……”沒見過韓冰月這樣的,逼人收徒還擺架子。

可偏偏就有這麼傻氣的冤大頭,願意被她這樣折騰。蕭遠一下子摟緊了她:“這個帥哥師父就可以了,別的帥哥師父……奶奶個熊,over my dead body!”

他們倆齊聲大笑起來,互相給對方揉著肚子,然後發現這樣的動作其實等於咯吱,唯一的下場就是笑得更慘。

鬧夠了笑累了,韓冰月豎起小拇指,調皮地彎了彎,再衝蕭遠眨巴眨巴眼:“師父?”

蕭遠樂了,也伸出他的小拇指:“哎——乖徒弟!”

兩個人一邊打勾勾一邊齊聲念:“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他總是這樣,永遠樂觀不氣餒!——韓冰月欣慰地想,也許這也正是為什麼我隻要跟他在一起,就也會覺得知足而信心滿滿,不一定要有理由就能肯定一切都會很好很好,如果不是永遠這麼好,那麼就是會更好!

畢業後的蕭遠在B大的北園子租了一間房,住在他所能做到的離韓冰月最近的地方,開始新一輪的申請。

雖然鼎力支持,韓冰月私下裏卻還有一點點擔心:如果他去年都沒有申請到,今年難道不會更不利嗎?

但她沒有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任何人。她心想:申請不上也沒關係,我們就留在國內,任何一個地方,隻要我們在一起就好。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假如蕭遠再申請不上,而她申請上了,她也不會去美國。她已經去過美國了,但是蕭遠,卻是她在中國找到的。

因為蕭遠已經大學畢業卻既沒有工作也沒有因為出國而拿到獎學金,他自己開始對繼續用父母給的錢這件事情感到敏[gǎn]而尷尬。好在他一直都是很有經濟頭腦的男生,以前家裏給的生活費和零用錢,他都妥善管理,使得他和韓冰月的生活既過得豐裕,還能存有結餘。這樣一來,他能夠僅靠著幾份家教,盡量不跟父母要錢。

然而蕭遠一直是經濟條件好的男生,這讓韓冰月益加擔心他突然過於節省而太過清苦,於是自己也開始想辦法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