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段(1 / 3)

燈遠遠地,每離開他一步,離開他遠一米,他活下來的幾率便大了一分。不過,大部分人根本堅持不到完整的將命交出去,就嗚呼了。”

蘭雪懷問道:“你換過很多人?”

無字磐石道:“並沒有,隻是世人都一個模樣,猜也能猜到。像你這樣的人,我是第一次遇到。”

蘭雪懷道:“好。”

無字磐石振袖捏訣,兩道金色的符文分別沒入了蘭雪懷與閑燈的身體中。

他道:“你可要想好了,陣法一開,反悔也沒有用了。你若是想看他,便最後看一眼,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離開他。有多遠走多遠,隻有你離開他,他才能活下去。”

諷刺極了,他越想要接近的人,卻是隻能離他越遠,他才越安全。

說到這裏,無字磐石提醒道:“換命之痛,猶如走刀山,碎魂魄。”

蘭雪懷不再理他,看了一眼閑燈,便往前走了一步。他身上金色的符文一閃,這一腳踩下去,如同踩進了一片刀山之中,一把鋒利的、白晃晃的尖刀一刀穿透了他的腳心,由下而上捅進了整個小腿中。

蘭雪懷沒有預料到會這麼痛,當即痛呼了一聲——淩遲和挫骨揚灰也不過如此,而且走刀山竟然是真的走刀山。

盡管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這剔骨之痛傳來,他還是忍不住又慘叫了一聲,滿頭冷汗地跪在了地上。

雙手撐著地麵,卻不想,手心也像是按在刀尖上一樣,穿透了手掌,疼得他嘔出了一口血。

旁人是看不見這些刀的,隻有符咒加身之人才能通過被捅穿的痛覺來感受這些刀,蘭雪懷不過走了兩步,他的腳下就積起了一個血窪。

蘭雪懷倒吸了一口冷氣,又往前走了幾步,身體已經是到了極限。他每走一步,那些刀就從各種地方冒出來,捅穿他的手腳,紮穿他的心口,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麵,地上的血也越流越多,多到雨水都來不及衝刷幹淨,簡直成了一條血河。

仿佛是幾百個人的血彙聚在一起——總之,難以想象這竟然是一個人的血。

“好疼啊……”蘭雪懷重重的摔在地上,地上的刀一把一把將他死死定住,甚至臉上都能感受到被刀紮穿的絕痛。

他雙腿恐怕已經被捅的千瘡百孔,全都是血窟窿,此刻已經無法站起來走完這段路。可他並沒有離閑燈有多遠,他還要再遠一些,再走遠一些。蘭雪懷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那些刀仿佛又從他的身體中抽了出來,等待他走下一步,然後再紮進去,重複這個折磨人的過程。

與此同時,魂魄撕裂的感覺也漸漸在蘭雪懷身上出現。比起被刀捅,魂魄的撕裂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他痛到雙眼一陣發黑,什麼都看不見,痛到恨不得自碎元神,結束這比地獄淩遲還恐怖的折磨。

蘭雪懷從街頭走到了結尾,準確來說,最後已經不能用走了,最後一段路,他幾乎是爬到了街尾,倒在了玉蘭樹下,奄奄一息。

一陣輕輕地腳步聲走過來,蘭雪懷已經目不能視,喃喃問道:“我走了多遠……”

無字磐石道:“很遠。”

蘭雪懷問道:“閑燈如何?”

無字磐石歎了口氣,道:“他很好,魂魄重聚,心跳複蘇,你心願已成。”

蘭雪懷像是沒聽見他這句話,仰麵躺在地上,樹上的玉蘭被雨一打,落在他身上。

他的呼吸漸漸微弱下來,手指輕輕動了一下,蘭雪懷道:“我很想看他。”

說完這話,蘭雪懷的手指也不在動了,隻有那花還在他肩頭,樹上的玉蘭越落越多,掉在他的身上,幾乎將他埋了起來。蘭雪懷闔上雙眼,將手放在自己心口,那處放著一個精致的荷包,裏麵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孤零零的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