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陟厘側目去瞧他,淡淡的開口,道:“醒不過來了。”
“你……”薑笙鈺步子一頓,整個人露出不敢置信的震驚模樣,道:“你說什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馮陟厘也停下腳步,道:“是真的,我隻是不想騙人罷了。”
薑笙鈺搖著頭,道:“騙人,你現在才是騙人。荊白玉好好的,為何醒不過來了?他雖然呼吸微弱了一些,脈搏也微弱了一些,但是傷勢都痊愈了,怎麼可能醒不過了?你是哪門子的庸醫啊,怕不是獸醫罷……”
薑笙鈺連珠炮一樣的斥責著,馮陟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靜點,就算你再激動,也無濟於事。”
薑笙鈺滿腔怒火和焦慮,突然被馮陟厘一盆冷水澆滅。
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木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馮陟厘的臉上。
他忽然心中空落落的,眼眶也有點酸澀。雖然薑笙鈺向來很是抵觸荊白玉,總是與他爭吵不休,但是……
“若是荊白玉真的再也醒不過來,叔叔要怎麼辦……”
薑笙鈺低聲道。
薑笙鈺說罷了,趕忙拉住馮陟厘的手,說:“馮陟厘!這事情,你還沒對叔叔說罷?先莫要跟叔叔說。叔叔聽了會傷心死的!指不定荊白玉還能醒來,所以我們再等一等好不好?”
馮陟厘平靜的瞧著他,沒說話。
薑笙鈺仿佛又被他潑了一盆冷水,遲疑著道:“你方才……與叔叔單獨說話,是已經跟他說了?”
馮陟厘仍然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馮陟厘!”薑笙鈺氣得大喊說一聲,道:“你這個人……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啊,你這般告訴叔叔,叔叔要多傷心……”
薑笙鈺一想,就覺得心髒被死死擰住,疼得無法呼吸。
他連忙轉身就要回去,卻被馮陟厘拉住。
馮陟厘淡淡的說道:“厲太傅此時恐怕不想見你,讓厲太傅與陛下單獨相處一會兒。”
薑笙鈺動作僵硬了下來,的確如此,自己過去也無法叫荊白玉醒來,隻要荊白玉不醒,一切都無法改變,厲長生還是會傷心難過。
馮陟厘道:“我不得不告訴厲太傅,畢竟若是陛下真的無法再醒來,大荊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需要厲太傅打算。”
的確如此……
荊白玉可是大荊的皇帝,若是他永遠睡了下去,那麼便會出現數不勝數的麻煩,都需要厲長生來解決。
薑笙鈺未有再說話,也未有再動彈一下。
馮陟厘挨近了他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若是想哭,我可以借你個肩膀。”
薑笙鈺頓時炸毛,惡狠狠的抬頭去瞪馮陟厘。
威脅的話未有說出口,馮陟厘已經伸手摟住了他,將他的腦袋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夜黑漸漸的濃鬱,又漸漸的散開。
眼看著再過不久便要日出,厲長生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卻並沒有想要合眼的意思。
他握著荊白玉的手,坐在榻邊上,低聲說道:“小白,我回來了,你怎麼還不睜眼看看我?”
荊白玉瘦了一些,被握住的手,溫度有些偏低,涼絲絲的一片。
厲長生輕輕的搓著他的手,想要幫他取暖一般。
“小白,乖,快睜眼看看我。”
“若是小白聽話,我便答應你一個條件,不論什麼都可以。”
厲長生溫柔的話語,一聲聲隨著黑夜散開。
荊白玉卻仍是靜靜的躺在榻上,一動不動,故意慪氣一般,什麼也不肯言語,執拗的不肯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