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漸離的事情,陛下若信我了。你怎麼想?”蘇瑾清嘴唇動了動。

“——衛大人是不是想即刻殺了我!”她的語氣沉了下去。

衛梓俞沒有急著回答,反倒微微笑了笑,骨節分明的手指覆上去,摘下了鬼麵的麵具。

這是蘇建第一次看見錦衣衛指揮使的真容,陽光穿過竹林,落到他的側臉上,襯得眉眼極為英俊,頗有些灼灼耀耀的意味。

寧櫻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錦衣衛從不以真容示於人前。衛梓俞這是什麼意思!

“丞相大人,這個問題,我已回答過了。”衛梓俞抿唇,輕輕笑了一下,聲音低沉、而悅耳:“若是沒有蘇大人,我一人獨霸朝綱,那該是有多無趣。”

他停在她的額上,氣息泛著溫熱:“我來這兒,就是想要告訴大人——我要祝大人萬壽無疆,把丞相這個位子,穩穩的坐下去。”

蘇瑾清緊繃著唇,終於淡淡一笑:“你放心。”

衛梓俞就斜靠在宮城上,看著她,唇角懶洋洋帶著笑。

不過隻有寧櫻心裏明白,他現在有多想將蘇瑾清給踩在腳底!

前麵內侍監急匆匆趕來,見到二人,終於行了一禮,“蘇大人,衛大人,可快些吧,陛下早已等不及了。而且……”他喘了口氣,低聲道:“皇上把那位顧公子也給請進宮了,看樣子情況並不簡單啊。”

這二位都是如日中天的寵臣,他誰都不敢得罪,隻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將話給說清楚。

弟子竟然沒有拒絕,顧容謹有些怔住。頓了頓,才複又道:“但凡是朝廷官吏犯案,皆交由大理寺或刑部處理,你確定要私自將京兆尹大人帶回去麼?”

蘇瑾清神情恭肅:“師尊,可如今已無別的辦法,若是藥材到不了,疫情隻能愈加凶險。”

顧容謹微微一頓,“好,司藥舫的醫者都已到了,你不必擔心。”

蘇瑾清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說實話,雖然蘇瑾清不清楚,但寧櫻很明白。

顧容謹的線人影響朝局這麼多年,他看的比誰都通透,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難道……師尊剛才是在提醒自己規範行為,否則很有肯能被禦史台的那些人給參一本?

008咳了一下:【請宿主注意,不能規範行為,不能規範行為,否則將構成ooc。】

寧櫻:“……”

被帶回丞相府後,還未等蘇瑾清再度發問,京兆尹便主動吐露了實情。

調換藥材確有其事,但他的人隻負責將朝廷的藥材運往黑市。連他都不知道幕後之人有哪些,隻知道戶部尚書何書哲也參與此事。而他能在事成之後分得一些分紅,旁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京兆尹跪伏於地,聲音微顫:“請蘇大人饒命!下官自然知曉這攔截這救命之藥死罪難逃,可,可這一切都非下官本意,……何大人隻說後麵的人位高權重,絕不是我一個小官能惹得起的……還請蘇大人明鑒!”

寧櫻心底一沉。

戶部的人,的確一直視蘇瑾清為眼中釘。她初入朝的時候是戶部侍郎,那時得了聖上青眼,成了唯一一個踩著戶部往上爬的人。

也不怪事到如今,他們會這麼針對自己,尤其是戶部尚書何書哲大人。

蘇瑾清放下書冊,問:“既然張大人說那人位高權重,為何不尋求何書哲尚書的庇護,反倒先在我這兒軟了骨頭?”

京兆尹不敢答她,額上卻泛出細密的冷汗。他心裏麵清楚得很,現下聖上正被這蘇丞相給蒙蔽了雙眼,除了她的話,還有誰能夠上達天聽?

見他不答,蘇瑾清也懶得深究:“還有一個問題,朝廷的藥材運往黑市的時間為何,地點為何?”

京兆尹略一沉吟,瑟瑟應道:“……卯時,在城南的驛館中。驛館之中金吾衛不敢盤查,所以那個地方最便於交易。”

蘇瑾清搖隻揉揉腦袋,輕聲道:“張大人,如今你還有一條存活的法子,要聽麼?”

京兆尹麵色慘白望著蘇瑾清,唇齒戰戰,連完整的話都說不清了。

隻聽她緩緩道:“既然黑市交易的時間為卯時,我的侍衛會帶你前去。你佯裝無事,繼續收購藥材。隻要越漸離看清了送藥之人的身份,我便留你性命,怎麼樣?”

京兆尹不由暗暗攥緊了拳,本能的想要感激涕零。但忽覺有些不對,這個蘇丞相……分明是一絲退路也不留給他!

一旦東窗事發,何大人也一定知曉出賣他們的是自己,到那個時候,如果不依附於蘇丞相,他一個低階小官,又怎麼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