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從被子裏伸過手去,悄悄握住他的手掌,柔聲道:“陛下別急,今日許是太倉促了,等改天咱們精心準備之後再來嚐試,那時或許大不相同。”
楚鎮情知這些不過是安慰人的空話,亦隻能嘿嘿幹笑,“但願吧。”
他不是她,於林若秋而言,她不過是目睹了一場荒誕無稽的笑話;而對楚鎮來說,卻意味著他心底最後的一點希望幾乎湮滅——他這輩子或許都不會有孩子了。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咫尺可聞,沉默似潮水般彌散開來。林若秋絞著兩隻手無計可施,這時候說再多話都像虛偽,她必須想法子鼓舞起他的誌氣來,或者至少,讓他別這麼自傷——皇帝心情不好,倒黴的就該是她們這些人了。
想到此處,林若秋靈機一動,抱著他堅實的臂膀諄諄勸道:“陛下,其實這種事挺常見的,您不必太放在心上。妾的父親少年時曾有宋玉潘安之名,如今雖風度不減,偶爾也會有難於言說之時呢。”
她不惜自曝家醜,良心上並沒有半點不安:誰叫她那個爹一大把年紀了還左擁右抱的不安分,活該他顏麵掃地。
楚鎮聽了果然情緒舒緩了些,隻追問道:“果真嗎?”快樂是越分享越多,痛苦卻是越分擔越少的,當他發現世上不止一個人被這類毛病困擾時,鬱悶自然而然的就被疏散了。
林若秋認真點點頭,“當然,妾什麼時候對您說過假話?”
她的確沒撒謊,還在家中時,林若秋就常聽佟姨娘的兩個丫頭說老爺這兩年往佟氏房中去得越來越少,倒也不曾見他去找別的女人——須知林耿跟佟姨娘這兩人從前可一直妾似線來郎似針,恨不得日日夜夜不離分呢!
而林若秋之所以認得那幾位藥,也是因為從文從武兩兄弟帶她去看過鋪子裏的記檔。兩人隻拿此話開些私底下的玩笑,林若秋卻不得不感慨:她這個爹還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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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永昌伯府的西廂房中,床帳內的林爹不由重重打了兩個噴嚏,心中暗暗起疑:誰在罵他?
身旁躺著的佟姨娘早已察覺,伸過兩條白蛇般的手臂,風情萬種將他纏住,“老爺可是又在外頭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人家睡裏夢裏都對你思念不忘?”
“胡說什麼!”林爹急忙正色。
佟姨娘看他這副著急上火的模樣,隻在心底冷笑。林耿年輕時就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如今雖然老了,可依然風度翩翩,多少小姑娘一見麵就能被他勾了魂去,林耿又不是個誌誠君子,她左防右防,還是防不住這老東西與外頭有些牽扯。
佟姨娘難免暗暗著惱,她不比太太王氏仗著名分地位穩固,膝下又止得一個女兒,若不抓緊機會生個兒子,今後這家中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倘若當初進宮的是若夏倒又好多了,可如今若夏的婚事已被攪黃,那林若秋卻聽說在宮中新寵上位,很是得意。萬一哪天這蹄子生出個皇嗣來,她們母子倆的光景或許更加難熬,還得防著那蹄子施加報複。
思及此處,佟姨娘隻得收斂怒火,重新柔情滿懷將林耿抱住,繾綣道:“老爺……”
誰知林耿卻一甩手將她撇開,另取了一床被褥安生躺下,懨懨說道:“我累了,改日吧。”便闔上雙眼不再理她。
佟姨娘隻得幹坐在床頭生悶氣,隻疑心老東西到哪兒掏空了身子,她哪曉得這是中年男人的通病,林爹躲她還來不及,哪有功夫應酬這位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