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

楚鎮點頭,神色愈見譏諷,“正因如此,朕才覺得奇怪,禦賜之物好端端怎會流傳到宮外來,還堂而皇之地售賣?”

其實也算不上秘密,宮裏人多手雜,難免有那貪婪之輩盜取宮中財物再於市麵上變賣換錢,也有一等向往宮廷富貴的人家想著既無麵聖之機,能有幾件禦製之物充充門麵也好,隻要不十分鬧出格,皇帝一般懶得理會。何況這些人膽子再大,也隻限於小打小鬧,絕不敢朝位分稍高的主子下手,那就太危險了。

可楚鎮分明記得,這支簪子是魏太後昔年晉封為昭儀時先帝爺親賞的,別人打主意不可能打到風光正盛的魏太後身上。再聯想到昔年宮中那場失竊案,楚鎮不禁冷笑出聲,“原來如此。”

當初魏太後與同住的齊婕妤是死對頭,魏家又被齊氏的父親所擠兌,指出魏家大老爺二老爺侵占良田、貪墨受賄一案,可巧魏大老爺在戶部為官,又牽扯出戶部欠銀之事,先帝勃然大怒,不止革了大老爺的職,還責令其在規定期限內將欠額補足,否則便提項上人頭來見。

林若秋詫道:“但這與那支簪子有何牽涉?”怎麼感覺她有點跟不上皇帝的思路?

楚鎮於是娓娓同她解釋,亦是在魏家被人彈劾後不久,宮裏發生了一遭極大的失竊案,尤以陛下新封的魏昭儀損傷最重,當時她剛被齊氏一劑落胎藥灌下去,險些折損了皇嗣,陛下也就不再追究,隻另賞了些東西了事。可據知情的下人們說,魏昭儀庫房中好幾個裝著綢緞金銀的箱籠都被搬空了,可知賊人著實膽大。

楚鎮冷哂道:“朕原以為是尚宮局那幫黑心肝的奴才從中搗鬼,如今看來,分明是有人賊喊捉賊。”

魏太後要除去勁敵,用一碗落胎藥誣陷齊婕妤勉強可稱私怨,可是監守自盜,拿宮裏的府庫去補貼魏家的虧空,這在楚鎮看來就十分不可忍了。本朝最忌外戚與內眷聯通勾結,魏太後身為皇子生母,不思為天家名聲考慮,反倒一意算計宮中財物來填補娘家,如此公私不分,實在叫人惱火。

林若秋聽得咋舌,這不知算意外之福還是意外之禍,雖然厘清了當年那筆舊賬,可承恩公府隻怕要倒大黴了吧?

但願魏太後別誤會是她挑唆的,雖然此事的確因她而起,但純屬巧合呀。林若秋遂抓著皇帝的胳膊問道:“陛下打算怎麼辦?”

楚鎮的神色已然恢複平靜,“朕自有主張,待回去再說吧。”

打擊承恩公府的威勢本就在他計劃之內,如今是魏太後親自給他遞上一柄刀子,他自然得好好利用起來。自從即位之初借了些外祖家的力,魏家那幫人就狂得不成樣子,皇帝忍了他們這些年,早就忍夠了。

林若秋誠心誠意為魏太後念了幾句佛,免得她將來遷怒於己,這才瞅著皇帝道:“陛下此番南巡就是為這件事麼?”

楚鎮撲哧一笑,摸摸她的頭道:“自然不是。”

今日之前,他並不知昔年那樁盜案是魏太後主使的,雖然也曾疑心過,但直到現在才弄清真相。他自然可不能因為一樁無頭公案千裏迢迢遠下江南。

林若秋試探著,“那是因為田知府的事?”

她從來無心理會朝政,不過是田夫人求著她幫忙問一問,她才沒法拒絕,說來田夫人那樣剛強的性子也會掉眼淚,實在叫人可憐。何況田夫人身為東道主,待她實在熱情,林若秋看她也算得仗義的,就算皇帝真要發落田知府,好歹留下妻兒老小的性命。

她本是古道熱腸說這些話,誰知皇帝聽後愈發樂不可支,“朕何必同他一個知府過不去?你是太瞧得起他,還是太瞧不起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