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一排車輛整齊的停放著,賓利,保時捷,路虎,光潔的車麵將陽光折射給路過的每一個行人。
屋內,燈光昏暗,牆壁無法反射任何光線,因此,老人頭頂的那盞燈隻能照亮他身前的一小塊地麵。
三聯幫話事人謝九爺坐在光柱中,自上而下的光讓他的眼睛和嘴巴都隱藏在陰影中,看上去,隻剩三個黑黑的窟窿。在他身前的黑暗中,傅青跪在地上,雙臂被人牢牢抓住,頭發被揪起,臉部上揚,年青人拿著一個竹片,用力地抽打著傅青的臉。
傅青的嘴角淌著血,臉已經完全腫起來,像一個紅色的氣球,雙眼隻剩下兩道縫隙。
年青人打幾下,就要停下來,活動一下脖子,擦擦汗水,稍微平複一下呼吸後,揮手再打,直到他也累了,搖晃著靠在牆邊,一邊用竹片扇風,一邊喘著粗氣。
當年青人重新站在傅青麵前,調整姿勢,揚起竹片的時候,謝九爺開口了。
“回來吧。”
年青人轉過身,衝謝九爺點點頭,扔下了手裏的竹片,身上是依舊筆挺的中山裝。
傅青垂著頭,無力地跪在地上,如果不是有人抓住他的手臂,他肯定會癱軟下來,血混合著涎水從他腫脹的嘴裏流下來,長長地拖掛著,仿佛一條紅絲帶般垂在他的嘴角。
“啪!”
不遠處,一張信紙被狠狠拍打在桌上,茶幾被震得咣咣作響,紫砂壺裏的茶水險些濺了出來,晃晃悠悠在壺口打了幾個轉兒,很快又平複了下去。
“哼!傅青,這就是你幹的好事?”坐在東麵,一名黑衣男子問道,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氣。
“閉嘴!”
謝九爺怒目一瞪,將紫砂壺打飛了出去,爆碎在牆邊,一灘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水濺上去。
黑衣男子頓時安靜了下來,跪著的傅青動了動喉結,終究還是沒敢再多解釋什麼。
“把傅青拖下去,禁閉三個月,沒我的準許,不準放出來。”謝九爺一擺手,從外麵走進來兩人,將傅青拖死狗一般帶了出去。
傅青被帶出去之後,屋裏死寂一片。
屋裏坐著的都是三聯幫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外麵一溜豪車的主人。今日他們趕來彙報一年的堂口情況,卻碰上這樁事,見幫主發怒,也是大氣不敢喘。
“阿寅。”老人抬頭看向身後的年青人,那人黑色的中山裝勾勒出冷俊的麵孔,背在身後的掌紋隱隱有些中斷的地方,肅殺的氣息在這位老人麵前很好的掩飾著。
唐寅是謝九爺收養在幫裏的義子,也是堂下許多人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夢魘、劊子手!
他們至今還記得,謝九爺五十大壽的時候,幾位德高望重的堂主挑唆著眾人向老爺子施壓,要求他下位,換年輕一代的人繼續執掌三聯幫。
當然,他們死得很慘,二十多個保鏢被唐寅用水果刀劃開喉嚨,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口鼻噴血。
保鏢們用手捂住脖子上那道狹長的刀口,卻還能再苟活一段時間,因為,他們也可以跟其他堂口的老大一樣,眼睜睜看著唐寅用水果刀把幾個挑頭的堂主挑斷手筋,腳筋,然後水果刀狠狠捅進去後腦,帶出紅白相間的腦漿。
“嗯。”
“去把這件事查清楚。”
女侍又給老爺子換上一壺新茶,仍是一把精致的紫金砂壺,牆邊的碎片很快被人收拾幹淨了。
“阿寅知道了。”
唐寅抱了抱手,隨即又從老爺子身後顯出身來,接過女侍遞過來的兩柄藏刀,跨步離開。
堂下的人靜靜的看著地麵,沒有抬頭的,他們不想對上唐寅那雙嗜血的眼睛,隻是唐寅走過去時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唐寅是一個怪人,他隻聽老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