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段(3 / 3)

緊接著嘩啦啦的大雨當頭澆下,梁妄還握著銅錢劍站在山上,於春日裏被淋了透濕,他幾乎是小跑回了無有齋,從廚房取了幾個碗放在院子裏盛雨水。

銀發淋濕貼在了臉上與背上,他藍袍吸足了水,重重地掛著,梁妄就站在窗前,看向尚且還趴在窗上的綠裙女子。°思°兔°網°

秦鹿的雙眼聚焦已經有些渙散,眉目舒展,見了突然從天而落的雨,抬起手臂去接,幾滴冰涼的春雨落在了她的指尖,杏眸彎彎,秦鹿忽而笑了起來,轉而對著站在窗外,猶如落湯雞一般的梁妄道:“好涼快啊。”

梁妄瞥她,氣不打一處來。

“好像我每次缺什麼,主人都會及時送上,就像是神仙一樣。”秦鹿的聲音很虛弱,輕飄飄的。

她望著梁妄,雙眼分明已經找不到焦點,卻依舊映著梁妄如今狼狽的樣子,就像是這抹人影,一直都在她的眼中,從未被其他替代。

秦鹿道:“冬天餓極時,你給我麵吃,冷極時,你給我棉襖穿,我死後孤獨了幾年,再未碰過這世上一花一木,你送了我一具身體,我才說覺得熱,你就施法下了一場春雨,主人,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嗎?”

梁妄聞言,忽而怔住,他訥訥地望著秦鹿,仿佛能看見那雙杏眸之下,已經笑彎了的圓眼,便是這片刻失神,叫改了方向的風,把一抔春雨吹上了他的臉,驟然而來的寒冷,讓梁妄回神。

他皺眉,轉身擺弄桃枝準備點火,院內的幾個玉碗裏,都已裝滿了純澈的雨水。

秦鹿沒再說話了,梁妄毫無形象,也未整理頭發與衣裳,坐在了門前的一個矮凳子上。他記得這個矮凳子,秦鹿買時特別喜歡,去年沒搬家時,她就經常坐著這個矮凳子,於門前啃著西瓜,與來往行人搭話。

一杯藥煎好,梁妄端起,走到窗側時,秦鹿又睡過去了,從她身體裏飄出的青煙越來越多,幾乎都抓不住。

梁妄晃了晃她都沒反應,晃得他心焦時,秦鹿才緩緩睜眼,說了句:“困。”

“別睡,先喝了它。”梁妄難得好聲好氣與她說話。

秦鹿抬手,可手臂無力,抬了半天也抬不起來,梁妄無法,隻能自己半蹲下來,一人屋裏趴在窗台上,一人蹲在了窗外,梁妄將拿杯子湊在了秦鹿嘴邊,道:“就這一杯,快喝下。”

秦鹿眼睛都已經睜不開了,從她身體裏飄出的青煙,由濃轉薄,就像是炙熱燃燒過的一截桃枝,旺火過後,燒到最終,隻剩下半點火星。

秦鹿整個人已漸無意識,根本看不見哪兒有杯子,本能地聽話湊過嘴去,但好似什麼也碰不到,她覺得,自己恐怕是又要死一次了。

沒想到桃木劍那般厲害,不過是輕輕蹭上了一些,便要廢去一條命,秦鹿覺得惋惜,自己還有許多事沒做,許多話沒說,還有滿腔情誼未透露,也不知梁妄知否。

梁妄見她的頭就靠在自己的掌心不動,聲音如蚊子般哼出,像是想說什麼。

最終那句‘我喜歡主人’沒能說出口,轉成了:“書桌上的那口金鑲玉花瓶,你喜歡嗎?”

話音一落,梁妄皺眉,仰頭含下了杯中藥汁,將秦鹿略微翻了半身,讓她的後腦靠在窗沿上,自己於窗外,彎下腰。

銀發落下,半遮梁妄與秦鹿的臉,兩雙柔軟的唇貼上時,梁妄的手捏著她的下巴,舌尖鑽過,不費力地打開了她的唇齒。

藥汁苦澀,以免嗆到,梁妄循循喂下,他抬著秦鹿的下巴,手指滑過,貼著她的喉嚨,等到指腹感受到秦鹿吞咽的動作後,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