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你不是不知道,更何況還有青雲宮禪意寺的人。隻要一出穀,我們就孤立無援,無論是被哪方抓住都難逃一死。攸兒,難道我們就不能自私一點嗎?”
藍以攸看著江尋道沉默了一會,而後低聲笑了笑,她語氣悲涼而堅定:“你可以,我能理解,可我不行。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我不想因貪生怕死而退縮,然後等到一日變作連自己都厭棄的人。”
說完她轉身背對著江尋道,手輕輕一揮一聲響動後,兩人之間緩緩降下一道石門。
江尋道咬牙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握緊了拳頭道:“你就真的,非去不可?”
藍以攸背對著她,白皙清冷的麵容上,緩緩爬上一絲隱忍的痛楚:“若是以前的江尋道,定會毫無怨言的與我一同麵對。”
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成了壓倒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江尋道臉色一沉,她身形一掠瞬間從快要閉上的石門下鑽了過去,一把抓住了藍以攸的肩膀,強迫著她轉頭。
黑暗的空間裏,是江尋道壓抑不住的怒火顫唞的質問:“你壓根就不喜歡現在的我對吧,你壓根就不喜歡。你隻喜歡以前的江尋道,那個愚蠢可悲的人,就算被傷害了也無怨無悔。可你知不知道,我卻一點也不想變回去。我知道我現在自私殘忍,可這樣比我以前好上千倍萬倍,我為何要為了別人傷害我自己,難道我就不能自私一點點嗎,為了我自己為了你?”
江尋道抓著藍以攸的肩膀格外的用力,仿佛要生生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藍以攸臉色一白,她沒有退開江尋道,隻是微微喘熄著,聲音清冷到了極點:“我說了,你可以。你可以自私,你可以安全的留在這裏,隻是我要去做的事,你也無權阻撓。”
黑暗中,兩人對峙著,不久前的甜蜜依偎如同一場虛渺的幻夢。這些時日裏積攢的不滿,通通在這一刻爆發了。
“你說你可以理解現在我的自私,可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痛苦嗎?我曾承受的一切,誰能為那一切負責。傷害我的人,永遠都是我信任過的人,我的師父還有白瀧。我本不該承受這一切,我到頭來我連自己需要恨誰都不知道,恨我師父,可他養育了我。恨白瀧,可她也不過是個自私到了極點的可憐蟲。”
“我一度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錯的,因為我的出生我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多年來堅持的信仰也不過是一場空談,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隻因我的默默無名,便可隨意鄙夷唾棄我,什麼正道邪道都隻是一丘之貉。你還想讓我變回從前,把所有的恨和痛苦都咽下去,饒恕那些傷害我的人。那我的痛苦呢?我所遭受的一切呢?就可以當作不存在嗎?”
江尋道字字控斥仿佛包含著她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她看著黑暗中藍以攸的輪廓,看著她清亮的眸子。心中的委屈和憤怒,無處發泄,隻能自虐一般的嘶吼著。
隻是當所有的委屈盡數傾訴後,她心中也得不到一絲的安慰,隻能無助的鬆開了藍以攸,她搖著頭一步一步往後退。眼角的淚水,在黑暗中肆無忌憚的望下滑落,她哽咽著輕聲問道:“攸兒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是我?憑什麼是我?我也想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寧願一輩子在雲清山苦修,當一個無憂無慮的人。”
江尋道的一聲聲的質問,仿佛尖刀一般刺入了藍以攸的心。是啊,江尋道所遭受的一切她都不曾體會過,被最在乎的人背叛的痛苦和不甘。她不曾遭受過,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江尋道無私。
“對不起尋道。”藍以攸的眼中閃過一道晶瑩的亮光,她緩緩的走向江尋道,輕輕擁住了她。她的聲音哽咽而心疼:“是我錯了,我太自以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