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禎引陳原臻進到書房內室坐下,他並沒有關上書房的門,任由它大敞開著。
內室要比外室的視野更加明亮些,陳原臻環顧四周,卻沒在這裏看見一樣現代的電器。
書房裏連台電腦都沒有,倒是有好幾扇雕花的木質書櫃。
這書房,還當真隻是個書房。
“我家平日沒有客人拜訪,書房平時隻是我看書的場所。”
趙之禎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看書嘛,也就不講究站坐是否得體,我平日也就是坐在墊子上,沒設桌椅茶幾,怠慢陳總監了。”
趙之禎的書房裏連個書桌都沒有,更別說椅子。陳原臻隻能在一個軟墊上與趙之禎相對盤腿坐下,中間隔著一個小矮桌子,上麵放著一盤圍棋的殘局。
“趙先生,還喜好圍棋?”
趙之禎掃了一眼棋盤,說道:“我平日裏也沒事,自然有閑工夫瞎玩兒了。”
“趙先生大概已經知道,我今日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陳總監想要做的事,並不是我趙某能辦到的。”趙之禎也不點破。
“趙先生妄自菲薄了,”陳原臻說道,“而過分的妄自菲薄,會失掉其原本意義。”
趙之禎低笑,他抬眸看著陳原臻。
“陳總監來這裏,是付了代價的。既然如此,不妨有話直說。”
陳原臻索性說道:“趙先生跟隨我父親時間最長,而我現在,需要趙先生的幫助。”
“幫助?”
趙之禎攤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
“如陳總監所見,我現在都已不再是衣冠楚楚。一個縱情花鳥的老頭子,能幫得到您什麼呢?”
“家父平日練字飲茶,與他作伴的,也並非是徐特助。”
“董事長可知道陳總監你如此明眸善睞?”
“父親事業繁忙,是顧不上我的。”
趙之禎微眯了眼睛笑道:“那陳總監是想讓我提點董事長一二了?”
陳原臻也笑道:“趙先生沉迷山水,怕還沒到我父親身邊,就已經將我忘得一幹二淨。”
二人相對而笑,半晌,趙之禎突然仰天大笑。
“陳總監還真是了解我,我的確……是忘性大了些。”趙之禎抿嘴道,可突然,他話鋒一轉。
“可年齡大了,也就不願去做耗費精力的事。”
“今日我前來拜訪,本也不是想要求先生幫我,隻是希望先生為我指一條明路。”陳原臻懇切道。
“明路?”趙之禎挑眉,他的瞳孔先是一縮,後又逐漸舒緩。
“陳總監可知十番棋①?”
陳原臻沉默不語。
“陳總監如若硬入此局,隻怕連十局的機會都不會有。”
“我……並非是要與家父抗衡。”陳原臻垂眸,有氣無力地說道。
“陳總監的目的是如何,陳總監自己知道即可。隻是……這樣險惡的局勢,我已是老朽,恕我無能為力。”
“難道趙先生連句話都不肯與我講?”陳原臻抬頭,頗為不甘心地看著趙之禎。
趙之禎本已站起身意欲送客,見陳原臻還在掙紮,他暗暗歎氣,緩緩說道:
“鷸蚌之爭其實並不是不得已而為,如若鷸蚌休戰,漁翁又該如何?若要製勝,便要讓鷸蚌不得不爭。”
陳原臻那時並沒有完全領會趙之禎話裏的含義。
直到她派人把陳原煬翻了個底朝天,發現他還有紀敘這個私生子。
她那時才明白“不得不爭”的含義。
當陳原爍得知陳原煬還有孩子,陳原爍便是不得不與陳原煬爭;而當陳原煬發現自己還有孩子之後,更是不會認命,則是會發了狠地與陳原爍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