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敢靠近一步,我便血濺當場。”拔下頭上簪子抵在脖子上,尖銳的金屬刺入脖頸,痛感傳來她眼中泛起淚花。
再用點力,她就再也見不到景哥哥,阿爹阿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境況隻會比前世更差。還有前世逼上門的那些虎狼親戚,這段時日阿爹雷霆手段,不給銀錢更不給任何特殊優待,幾番折騰下來徹底讓他們服帖,前世鬧最狠的幾位族老更是被憤怒的族人攆下去。眼見著他們已經遭到報應,嫡支後繼無人,前世的情況又會重演,胡家最後還會便宜他們。
她不想死……可她並非不諳世事之人,若她委身陸繼祖,先不說對景哥哥會造成多大傷害,胡家萬貫家財也會充作廣平侯府謀逆的軍餉——阿爹為保全她肯定舍得。到時她所有珍惜的人,都會因她而受到傷害。
可恨她太笨,如果早點想出法子留下暗語,或許景哥哥能找到她。到如今箭在弦上,一切都來不及了。
閉上眼,五指握緊簪子,白皙的胳膊上青筋畢露。
“滾開!”
做夢都在想的囂張音色入耳,一陣風吹過,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沈悶聲,她手中簪子被奪過去,連帶著整個人被打橫抱起。
“阿瑤,我來晚了。”
顫唞的聲音傳來,屏息許久,直到覺得憋悶,辨認著熟悉且讓她安心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張開一條眼縫。先是菱唇,再是挺鼻和星目,少年如玉的麵龐映入眼簾,眼中的關切撫慰了她驚弓之鳥的心。
“你怎麽才來啊!”
方才強忍住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環抱住他脖頸,她嚎啕大哭。
哭聲讓驚訝中的陸繼祖回過神,“陸景淵,你怎麽會出現在這。”
“我自有我的法子。”
“自動送上門來,別怪我不客氣。”陸繼祖早就看這位嫡兄不順眼,此刻他懷中全心依賴的阿瑤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殺了他!從沒有一刻他除去嫡兄的念頭是如此強烈。
“來人。”
本該應聲破門而入的人手卻是遲遲未曾進來,連喊三聲,窗外終於有人姍姍來遲,那是自幼便跟隨他的小廝。
“世子,大事不妙,侯爺命人撤去了京中所有人手。”
“什麽?”
沒等陸繼祖猶豫,跟在小廝後麵的廣平侯府管家,同時也是陸達頭號心腹的陸山回答了他的疑問。
“還叫什麽世子?這位公子並非侯爺親生。世子,”他轉頭看向陸景淵。
這位管家極會做人,是廣平侯府中少數沒因陸達態度而看輕陸景淵之人,甚至有時仗著資歷老,他還會勸說陸達莫要如此苛待嫡長子。陸繼祖非親生之事曝光後,所有人還在震驚中時,他已經反應過來。早就該這樣了,樣樣都好的嫡長子不疼,這算什麽事!大體知道傳信內容,他很快代入和平大使的角色中。
對於他陸景淵還是待見的,安慰阿瑤之餘,也分神給了他一個眼角。
“這是侯爺命屬下交給您的信,日後廣平侯府在京城人手任您差遣。”
“什麽?”
得知自己並非親生,陸繼祖完全驚住了,下意識說出這兩個字,而這也代表了陸景淵如今的心聲。陸達在打什麽鬼主意?他不是向來恨不得殺了他?
這幅活見鬼的模樣讓陸山麵露苦笑,對於侯爺心↑
陸景淵接過來,一目十行地掃完,臉上露出不可置信,而後他罕見地認真閱讀起來。奏疏乃是陸達親手所寫,他的字自有西北朔風中歷練出來的粗獷爽朗、以及當朝名將的鋒芒畢露,旁人隻能模仿其形,卻不能模仿其韻。
奏疏大部分內容,陸達在闡述靖王的不臣之心,言辭陳懇地要為君解憂。隻不過在最後,他略提一筆,言明自己這些年西北督軍極為辛苦,若馬革裹屍,願皇上恩澤他的嫡長子,對他乖張的脾氣多多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