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洶潮暗湧(1)(1 / 2)

眾人均自斟酒飲了,那曹大人又囑咐得幾句,說道明日午時便在建業鏢局門前會麵。少頃,幾人長身站起,告辭離開。昆侖雙俠之一擎起酒杯,本待穩定心神,手卻是不住顫抖,終是將酒杯重重擲向地麵,似是與其有甚深仇大恨一般,碎裂聲在夜晚聽得分外清脆。另一人道:“你向這死物發泄又有何用?仇家如今便在二樓,若想報仇,這就走吧!”接著聽得腳步聲起,昆侖雙俠已快步上樓。

楚夢琳從酒櫃後緩緩站起,放輕腳步尾隨在後,他二人一來本身修為不高,二來報仇心切,竟全未覺察。楚夢琳直跟著他們入得房內,冷眼瞧著二人走至榻邊,這才右手按了劍柄,左手打個響指。二人全未料到身後竟伏得有人,大驚回頭,楚夢琳微微冷笑,拇指輕彈,長劍已自出鞘,她在半空中反手握住,一劍橫削,瞬即割裂了二人咽喉。

這一手一氣嗬成,煞是幹淨利落,昆侖雙俠哼也沒哼一聲,軟軟癱倒。楚夢琳歎道:“你們若是肯安分守己些便沒事,偏要來趟這渾水,須怪不得我。”話畢背起二人從窗口躍出,徑至客棧後的水井中,將屍體投了進去。這一夜卻再無心安睡,滿心尋思著那趟鏢,隻覺分外詭異。

待得第二日午時將至,迷香藥力逐漸散去,楚夢琳忙將昨夜之事與各人說知,隻略去自己殺人滅跡一節,又向李亦傑道:“他們此番送鏢的目的地亦是攝政王府,當真可說是一舉兩得,既可趁機取得斷魂淚,又不耽擱你做護花使者。”她知若不說清此節,要李亦傑舍下沉香院那位嬌滴滴的美人兒,他定是決計不肯。為安他之心,又多此一舉的向沈世韻問道:“怎樣,韻姑娘,你也沒有意見吧?”雖是詢問,言語中透出的霸氣卻不由人答出一個“不”字。

沈世韻一對剪影雙眸淺含笑意,柔聲道:“如此也好。韻兒現下是個無家可歸的苦命人,流落江湖,險些清白不保。多承諸位俠士不吝相助,待我實如同道至親一般,今後行止,自然全依恩公定奪。韻兒隻怕李大哥好心助我,卻耽擱了各位行程,既蒙上天眷顧,令大家旅途順路,實是難得的恩賜。”李亦傑聽她應允,自是再無異議。南宮雪與江冽塵雖未表態,卻也顯是默認了,當下眾人遂動身上路。

到得門階下才知,建業鏢局能成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鏢行,實非徒有虛名,即是荊溪小鎮開設的一家分局也毫不含糊。但見那府邸建造得氣派非凡,門前兩尊石獅子昂首屹立,左側雄獅兩前爪之間置一繡球,右側雌獅左前爪撫摸幼獅,盡顯王者霸氣。府前停著一輛鏢車,車上載一黑漆鏤金的大箱子。兩側各站有數名鏢師,觀其衣著便知盡是鏢局中的頭麵人物,武藝自必不俗,另一小方隊乃是清兵打扮,站得極是齊整。

南宮雪隻專注看那箱子,奇道:“臨空道長說過斷魂淚形態小巧,他們卻以這偌大鏢箱裝運,不知是何用意?”江冽塵道:“或許是他們用的障眼法,好教旁人不致疑心。”沈世韻接口道:“也可能是箱子中布滿了機關,才令對方有恃無恐。”

楚夢琳此刻方始瞧見那位曹大人,見他五官生得很是端正,約莫二十五、六年紀,雖是官府中人,卻未著華服,隻一襲青衫,倒似一位落拓的江湖俠客。龍老鏢頭已人至中年,身板卻尚硬朗,舉手投足的氣勢顯出種不怒自威之感。崆峒掌門仍是身穿粗布長袍,與另兩人相比則顯得極不出眾。

但見曹大人繞著鏢車不住踱步,不耐道:“那昆侖雙俠也不看看眼下是什麼時辰,怎地還不來?”崆峒掌門卻是氣定神閑,捋須笑道:“隻怕那兩個小家夥得了好處卻不想辦事,已連夜逃了。”曹大人怒道:“哪有這等美事?”一清兵出列道:“大人,屬下願前往相請二位俠士。”曹大人隻做個“快去快回”手勢,那清兵得令,立即牽過一匹高頭大馬,騎了飛馳而去。

楚夢琳心下生疑,尋思道:“瞧那牛鼻子神情,好似本就知道他二人不會出現一般。那是我親手所殺,他怎地幫我掩護起來啦?”

忽又想起昨晚昆侖雙俠與崆峒掌門起了爭執,崆峒掌門為其斟酒賠罪,笑容卻甚詭異一事,低聲向眾人說了,江冽塵閉目默想,心下已自了然,道:“那牛鼻子老道名為相助護鏢,肚子裏卻是在打斷魂淚的主意,這套把戲他也不是第一次耍。途中若是沙盜攪和,他正可坐收漁翁之利,這才要先一步將礙事之人除去。”

楚夢琳心道:“這也說得有理,那兩杯酒中自是下了毒,不管我動不動手,他二人總是要死。”

南宮雪道:“如此說來,他既意欲劫鏢,也定會謀害龍老鏢頭。”李亦傑急道:“龍老鏢頭為人光明磊落,威名赫赫,我對他一直是十分傾佩的。我們要留心斷魂淚,卻也要暗中保護他老人家才是。”楚夢琳嗤笑道:“我們都知道你李大俠最喜行俠仗義,不管是沉香院如花似玉的姑娘,還是建業鏢局名揚四海的總鏢頭,都一般的要保護。”沈世韻麵上一紅,便在此時,馬嘶聲傳來,先前那官兵已策馬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