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二十一之五(1 / 2)

太後怒道:“大膽!”聽她出言狂妄,還敢指摘到了皇帝頭上,言下之意卻還是譏刺她這母後失職,臉色更加陰沉,本欲厲斥,看到眼前已到了吟雪宮,想起前來目的,隻得暫時將怒氣壓下,道:“韻貴妃,哀家此來,一是看看玄霜,另外嘛,還想跟你聊幾句家常話。”

沈世韻會意,道:“小璿,你帶玄霜到別處去玩。”程嘉璿應道:“是,娘娘。”扶著玄霜道:“貝勒爺,咱們別打擾娘娘談話,奴婢帶您去賞花,好不好?”玄霜用稚齡童音叫道:“好哦,去賞花嘍,去賞花嘍!”假借一瘸一拐之機,放慢速度。聽到背後兩扇大門關閉,“砰”的一聲,又跟著走了幾步,忽然站立不動,扯了程嘉璿一把,沒好氣的道:“哎,你還真的走啊?”

程嘉璿奇道:“不然怎樣?你想坐轎子?”玄霜罵道:“真蠢!笨蛋小璿!”玩弄著手指,道:“我問你,我的計劃天衣無縫,額娘是怎會發現我不在吟雪宮的?”程嘉璿道:“方才娘娘不是親口說過了,她是自己分析出來的麼?”玄霜冷笑道:“她說是,就當真便是了?這是朝自己臉上貼金,首先是炫耀她聰明,並警告我,不管我瞞著她做了什麼,她都會有辦法知道,讓我懂得收斂。哼,我才沒有那麼乖。”

程嘉璿氣道:“誰說不能分析?剛才你分明是存心誣陷李師父,還不惜弄傷自己,騙取太後娘娘的同情,害得他百口莫辯,別以為我沒看出來。說老實話,這手段可不大光彩,還有點無恥,李師父待你也算不錯了,你就這麼回報他?”玄霜道:“要你管?那不如你去做他徒弟好了。”

程嘉璿道:“笨,我在提醒你,連我都能看得這般明顯,難道娘娘還看不出來?她隻是當著太後娘娘的麵,不想讓你太過難堪,這才沒有點破。”

玄霜冷笑道:“那又怎樣?額娘隻關心我能否成才,對於我講不講江湖道義,她才不在乎呢。再說姓李的來路不明,甘舍武林盟主的位子,潛伏在宮中,隻做得個小小總兵,倒似樂意得很,也不知搞什麼鬼。他和額娘更難說有多少秘密。他們瞞了我這麼多事,憑什麼要我坦誠相待?”

程嘉璿咬了咬嘴唇,委屈的快哭了出來。玄霜心一軟,這是自己與李亦傑鬥氣,沒必要拿她發泄。溫言道:“小璿,你就不想知道皇祖母跟我額娘在房間裏邊,鬼鬼祟祟的談些什麼?”程嘉璿眼眶還含著淚,先給他逗得笑了出來,道:“你要氣死湯少師了,他怎麼有你這樣的徒弟?這哪能用‘鬼鬼祟祟’來形容?”玄霜正色道:“門窗緊閉,還不叫鬼鬼祟祟?湯師父也得誇我學以致用,用詞貼切。”

程嘉璿道:“說了是聊家常話,有什麼好聽的?你費盡心思才逃出來,現在好不容易娘娘不管了,我陪你去看馬,不也有趣得多了?”

玄霜一撇嘴,道:“笨蛋小璿,你懂什麼?剛剛教了你不要偏聽偏信,你又忘了。如果沒什麼好聽,何以特地避開我們?”

又見幾名奉茶的宮女也被逐出,更驗證了自己所言,得意地道:“‘家常話’、‘家常話’,不過是講的隱晦,說白了就是見不得人的私事!皇家中一樁小狀況,就關係到幾百人的身家性命,特別是那些有權有勢的頭麵人物,跺一跺腳,立馬要你身首異處,你道是鬧著玩的?想在宮中立足,必得耳聰目明,身邊萬事盡在掌握,表麵還得裝著清心寡欲,與人無爭,以求自保。”

程嘉璿聽了他一番大道理,頭腦暈乎乎的,玄霜已經走到窗邊,附耳過去,又衝著程嘉璿招了招手。程嘉璿稍一遲疑,也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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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抿了一口茶,細看還能見手臂微微顫抖,隨後將茶盞置於桌麵,道:“韻貴妃,你也不要得意太早。哀家若不是無計可施,也絕對不會來找你幫忙。”沈世韻微笑道:“這是自然,否則臣妾這小小吟雪宮,怎能請得動太後娘娘迂尊光駕?玄霜雖然受您疼愛,但他的麵子也沒有這麼大。您老人家身處困境,能夠及時想到臣妾,自是我的無上榮幸。”

太後哼了一聲,道:“哀家來找你,絕不是就此承認了你,隻是這件事,除了你,找不出更加適合的人選。接下來跟你所說的,不管你答不答應幫忙,都不可透露給第三個人知道,聽到沒有?”沈世韻道:“太後娘娘如此信任臣妾,為您分憂,臣妾在公固然遵命,在私也是義不容辭。”

太後歎了口氣,沉默許久,道:“最近皇上在忙些什麼,他跟你一點口風都沒漏?”沈世韻道:“皇上國務繁忙,臣妾已有段時日沒見著他麵了。”太後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如常,看不出是否作偽,仍想試探出她究竟了解多少,又道:“當年太宗皇帝是怎麼駕崩的,你知不知道?”

沈世韻神情自若,答道:“他是在清寧宮中‘無疾而終’。”太後仍不死心,道:“入關前深宮諸多秘事,你聽說過沒有?”沈世韻淡淡道:“太後娘娘說笑了,入關前臣妾尚未與皇上相識,又怎能得知?”

太後思及舊事,總覺著良心不安,實在不願複述,但聽她應答滴水不漏,擺明裝糊塗到底,卻又捉不住破綻。自己求她幫忙,不得不開口,道:“這些陳年往事,本來是不提也罷……我原是出身蒙古科爾沁部的格格,後來做了太宗皇帝的西宮福晉,接著晉封莊妃,如今又是皇太後。別人見我一步步走向頂峰,生活風光榮寵,都十分羨慕,卻不知我當初嫁給他,並非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