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黔微笑道:“還是李盟主明事理,一連扣兩頂帽子給我……哈,我自然不是,你拿去吧,我還樂得清閑。”李亦傑道:“多謝。”
南宮雪心裏滿溢的是一片哀痛,隻想:“剛才他對我如何無禮,你都沒看見麼?你心裏隻想著你的大業……雖說是天下大事為重,可你也不該這樣待我……你要是心裏真有我,就該適時安慰我,而不是隨便跟人家吃幾口飛醋就算!”雙手仍是固執的握著劍柄,不願鬆開。
李亦傑先是不耐,又道:“雪兒,乖,聽話,別使小性子。”南宮雪雙目怔澀,在他起初的眼神裏看到的全是厭惡。她向來敏感,自信絕不會看錯,那麼這武林盟主是在為師妹的不顧大局生氣了。就因她在所有人眼裏都是個穩重的女孩,凡事便均需忍辱負重,連一點情緒也不能表露。越想越是委屈,卻不願在李亦傑麵前顯出,放開了劍柄。
李亦傑提著寶劍走到鍾前,先用手在劍鋒前輕輕一拭。不須實觸,就先能感到一股森冷的寒意。心裏一喜,仔細估量過大鍾尺寸,右足緩慢後滑一步,肩頭微沉,力貫於臂,猛然抬手揮劍,銅黃色大鍾上一道白色劍光閃過,將鍾的頂部削下一片,落到地上。頂窄底寬,活像頂破草帽。
陸黔一愣,隨即大笑道:“李盟主啊,你怎麼還真像個娘們兒,力氣隻有這一丁點?別引人發笑啊!這麼給你一片一片的劈,要劈到猴年馬月去?我怕是江冽塵早就找齊了七煞,當上至尊,孩子也滿地爬了,你還在這邊揮汗如雨的砍鍾……哈哈……真是好笑啊!”
南宮雪雖與李亦傑鬥氣,但在心裏總當他是最親最愛的人。即使吵幾句嘴,也就像牙齒和舌頭打架,雙方沉寂一陣後,自然就都好了,終究不願他給外人嘲笑,道:“你懂得什麼?那套化點繁星的手法又有什麼難使?隻是鍾麵塗有劇毒,如果甩手幾劍一次砍裂,萬一給飛濺出的碎塊擊到,同樣會中毒。像師兄這樣砍成片狀,速度是慢了些,但卻能確保安全。”
陸黔心道:“啊喲,這倒不錯,我卻是忘了這一茬兒。”嘴上卻不肯稍失麵子,道:“這個自然。不過那是武功較差之人才需要擔心的,換做是我,一劍飛花,擊裂的碎塊定能準確避開各人身體,這個才叫做拿捏自如。”
南宮雪冷哼一聲,心道:“是我不好,我又犯忌諱啦,去理他幹麼?又惹他嘮叨不止,那可討厭死了。”雙眼隻凝神看著李亦傑砍劈大鍾的身影,漸漸的已將側旁陸黔完全淡去,眼裏所見隻有那英姿颯爽的師兄。
兩人一個滿心期待,一個不屑一顧,對於李亦傑倒也並無妨礙。地麵每落上一塊磚片,都立刻揮劍掃到一旁,終於麵前隻剩了大鍾一塊低矮的底部。李亦傑道:“行了,咱們走!”當先越過,從小橋上一路飛奔而過。陸黔伸手想去扶南宮雪,卻被她狠狠甩開。歎了口氣,緊跟在他身後。那小橋不長,三人沒多會兒就已通過,站在了承天宮門前。
門口兩列守衛的表情都十分奇怪,仿佛是遇到了百年難遇的好笑事,卻又得拚命忍著,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臉上肌肉不住抽搐。見到李亦傑等人,雖已極力嚴肅,卻還掛著些沒退盡的笑容,看來卻像是滿臉和善,反而像是盛宴時在門口熱情迎客的仆從。
陸黔抒了口氣,低聲笑道:“好在五毒教教徒懶散,沒將據點設在頂峰,否則再這麼一口氣爬上去,真要累死人。”南宮雪白他一眼,心道:“我還沒說什麼,你倒先喊起累來?”
李亦傑冷冷打量著道觀,道:“這裏就是老巢了,是不是?叫紀淺念出來。”一人奇道:“你是那武林盟主……李……什麼亦傑的?你不是中了毒麼?怎麼倒解了?我們分明……分明……”
李亦傑冷笑道:“分明什麼?你們若真有誠意送解藥來,現在早該到了,怎會再如此驚訝?那也隻有一種解釋,紀淺念根本就不是誠心同我們立約!她應付了事,若不是我們另有巧遇,幾日後毒發,早成了一具具的死屍,那時正稱她的意!”
那教徒喝道:“放肆!武林盟主又怎樣?我們教主的閨名,是給你這莽漢隨便叫的麼?教主意下要銼銼正派銳氣,拖延得幾天,也隻是讓你們全身酸軟,使不出內力,反正又不會死人!送解藥之人尚未動身,你們又從何處取得?”
李亦傑道:“這與你們無關。天佑正道,教我們及時化險為夷。”另一名教徒頭腦活絡,道:“既然你得到了解藥,以你李盟主向來標榜正義,想必也不會棄哀號翻轉的同伴不顧。今日能站在這裏,那群正派老小子們也該好了個七七八八,你還來尋我們教主幹什麼?她老人家忙得很,連我們想見一麵都不行,恕不見外客!”
李亦傑冷笑道:“能讓下屬眾口一詞,看來你們教主果然很忙,就不知忙些什麼了。有一點你說對了,我來找她的確不是為了解藥,而是為另一件東西……”有心想試探這些人一番,看他們聽後有何反應,再來隨機應變。一字字道:“便是‘斷——情——殤’。請她交給我們保管。”
那教徒道:“你奶奶的,什麼斷情斷魂的,我們隻聽說過斷魂淚,那也在六年前就失蹤了,你問我們教主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