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二十七之十九(1 / 2)

李亦傑見這少女簡直是哭成了淚人兒,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眸中密布血絲,眼皮一圈也紅了一大攤,或是因她手背不斷揉搓之故。臉上髒兮兮全是斑駁的淚水,即是正淋在瓢潑大雨中的遊人,也不會比她更狼狽。而此時因她狠命扭動掙紮,頭發也被這大幅度的起落掃開了些,得以看清麵容。李亦傑定睛細看,吃了一驚,道:“你是……小璿?你怎會在這裏?”

南宮雪道:“你認得她?”她第一眼見了程嘉璿,就覺有種難以言明的熟悉之感,似乎在哪裏曾會過多次。但看了她相貌,又分明是不識,那異狀卻仍在心頭盤桓不去,若是師兄也有同感,便可向他求證。

李亦傑道:“是,她是韻兒的侍女,也隻有她跟玄霜一向最玩得來。說到淩貝勒玄霜,那是吟雪宮的小主子,算我半個徒弟……”

程嘉璿在他說話時,又急於脫身逃跑。李亦傑雙手還扶著她肩,感到她身子劇烈震顫,不知她究竟經曆過何等慘事,在她肩上輕輕按了按,意示安慰,道:“小璿,你這是怎麼啦?誰欺負你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你為何會來?”本是出於關心,待到後來,語氣卻微轉嚴厲。

程嘉璿哭得全身抽搐,不斷劇烈喘息,連話也說不出來,一見攔住她的是一向不放在眼裏的李亦傑,滿心的哀痛仿佛頓時找到了個宣泄口,一邊抹著眼淚,哽咽道:“你別管我啦!我……我就是個多餘的人,你讓我自生自滅去!反正我就是該死,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來!嗚嗚……嗚嗚哇……”盼著李亦傑再來詢問,自己再將脾氣鬧得更凶,讓別人也來為她擔心、著急,而她偏就不領情,似乎如此才可緩解這一個月來所受的委屈。

李亦傑初見她時,太過意外,以致全然忽略了其他。等心緒逐漸平穩,忽有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浮現出來。拉住她亂打亂抓的手臂,肅容道:“這裏是五毒教的地盤,尋常人不可能上得來。你隻是個養在深宮中的小小婢女,怎會跟他們扯上幹係?”

程嘉璿一聽,連他也不來關心自己,任她哭到斷氣也不會在意,雙手交互,指甲狠狠在手背上拖過,劃出道道血痕,哭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啦……讓我走吧!”

李亦傑一隻手仍抓著她不放,顧自做起了猜測,道:“莫非……是朝廷要與五毒教勾結?嗯……他們要擴展勢力,鎮壓各地起義軍,這也是大有可能……但又怎會派你交涉?我也不是瞧你不起,隻是……不對啊?若你僅是來使身份,就算給對方罵過幾句,也用不著哭成這樣。難道……你是五毒教在宮中的奸細?”一念及此,手上力道陡然加重。

程嘉璿哭道:“分明毫無瓜葛,你為什麼要來無中生有?就算你李亦傑李盟主編故事的本領出神入化,還不如去當說書的。憑你的胡編亂造就來給我安罪名,你怎麼不死了!我怎麼又不死?”

李亦傑一怔,以前在宮中與程嘉璿來往不多,但她待外人多是沉靜有加,從沒像今日般近似撒潑。再者每次遇上,她再如何不耐,也總會客客氣氣的稱上一聲李師父。這麼一聲充滿恨意的“李亦傑李盟主”,語氣及音調實有些耳熟。

這時陸黔從旁篤悠悠的踱了回來,邊笑道:“方圓百裏,找不到一塊可用之石。想是你們教主卓有遠見,知道有朝一日在家門前會臨上這麼一樁禍事,因此防患於未然,先將石頭都撤去了。如此也好,我今日就不……”

後半截施恩之言卡在了喉嚨口,全因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就站在麵前。一連數月,他曾想方設法的尋她未果,不期然在此時此地相見。顧不得李亦傑在旁,顧不得她哭得梨花帶雨,隻知這機遇千載難逢,無論如何不能錯過,千萬不能讓她再溜了。

立刻一個箭步跨將過去,扳過程嘉璿雙肩,還唯恐認錯了人,又仔細打量一番,道:“你是……哎?程嘉璿啊?真叫我找得好苦,你這小丫頭片子八成是屬老鼠的,一晃眼的工夫逃到山東來啦?這次我可不跟你打馬虎眼,那秘笈你應該到手了吧?利索點交給我,那咱倆就互不相幹,誰也不搭理誰了。否則叫我整天追著你,你在我眼裏也算不上什麼美女,我豈不冤枉?別囉嗦了,我喜歡爽快人,快點。別是給你獨吞了?你的胃口比蛤蟆還大?”

程嘉璿心裏對陸黔總也有幾分好感,還不想在他麵前太過失態,努力順了兩口氣,道:“那秘笈……我記著你的托付呢,隻不過……”

李亦傑近來對“七煞至寶”與“秘笈”兩詞最為警覺,走在路上稍有耳聞,也要立即豎起耳朵。師父交代他趁亂奪回秘笈,自己卻未能完成師命,常久耽著總是塊心病。因此剛聽陸黔開口,就忙問道:“說什麼秘笈?你說的是魔教那一本?怎麼,你有了線索?”

陸黔心道:“當年李亦傑曾與我爭這秘笈,我糊塗一時,竟然中了他的圈套。老天開眼,讓他得不償失,強練內功身受重傷,貪求不該得之物,這便是報應了。我這回是想派人暗中取得,私下先練起來,若是給李亦傑摻進一腳,那就很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