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二十九之十五(1 / 2)

李亦傑勃然大怒,道:“程嘉璿,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自己心裏邊最清楚。我是給你麵子,在韻貴妃麵前替你瞞著,否則你早該拖出去亂棍打死了。放明白點兒,這是你警告我的話,現在我還給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想說出程嘉璿在執行任務時,使用殘影劍在各山頭濫殺無辜的惡行。

玄霜咳了一聲,冷冷道:“李亦傑,大庭廣眾之下欺負一個女孩子,你算什麼東西?說得難聽一點,不過是給我們家打長工的,你不樂意教我,那好啊,我還更不樂意跟你學呢?你盡可請辭啊,反正你也不是皇上欽封的少傅,我額娘也沒另付給你工錢!”

李亦傑急道:“誰說我是不想教你?師父有再多武功,徒弟不肯學,你怎能硬塞到他腦子裏去?”玄霜道:“塞不進就說塞不進,是你無能,別盡難為小璿。”

李亦傑這時才算想通。程嘉璿在外頭受盡他的氣,心裏一直不服,這會兒回到宮裏,便就如魚得水,定然又向玄霜說了他不少壞話。玄霜又向來慣著她,不論她對錯,都定會給她撐腰,自己則成了張牙舞爪的壞人。歎口氣道:“韻貴妃,有關小璿的所作所為,我想您還不知情。本來我是想跟您稟報的,現在看來,或許也沒這個必要了。”

陸黔笑道:“別啊,李兄,有事不要憋在心裏,不吐不快麼!說出來咱們一起幫你解決。”

李亦傑明知陸黔此言無非是推波助瀾,但好歹給他添了幾分氣焰,剛要開口,沈世韻就打斷道:“李卿家,此事本宮原來也不想提,既是你主動挑起話頭,咱們就來說個明白。我先問你,聽說你曾有意限製小璿自由,強要她跟著你們,從早到晚,半步也不許離開。就連吃飯睡覺,你也要專門盯著?哼,那是拿她當欽犯來看管了,誰給過你這樣的權利?”

程嘉璿忙趁機喊冤道:“就是啊,要不是李亦傑沒事找事,奴婢才不會耽誤娘娘任務。他自己笨手笨腳,就想大家也陪著他無能,他心裏才算舒坦。”

李亦傑在這句話後作答實在有些吃虧,但他耽得若久,反而更顯心虛,不得已隻好應道:“這話不錯,可那是有原因的……”

沈世韻根本不容他說完,冷冷打斷道:“行了,你肯承認就夠了,沒必要再多狡辯。李卿家,看來本宮就是太過縱容你,放任你這許多年自專自由,如今才會居功自傲,目中無人。小璿縱有千般不是,到底還是本宮的丫鬟,你這樣待她,就是不顧我的麵子。常言道,打狗也該……”

玄霜插話道:“應該說,這個李亦傑連額娘您的人都敢動,不把您放在眼裏,簡直是膽大包天,罪大惡極!”

李亦傑咬了咬牙,強作謙恭,道:“卑職是說,娘娘處事公正,不該隻聽信程嘉璿一人的片麵之詞,便妄作決斷。卑職……不服。”

陸黔笑道:“也不算太片麵,當時我在場,親眼所見,小璿說的不錯,我可以給她作證。”

李亦傑腦中“嗡”的一響,不願理會他們幾人又能說出多少刺耳之語。暗中奇怪,為何每次與沈世韻在一起,她身邊的人都會拚了命的來貶低自己,又都是搭配成對,好比以前的洛瑾和胡為,又比如現在的玄霜和程嘉璿。陸黔則是隨時轉移陣線,不管他站在哪一邊,都不必列入在內。

可這份敵意究竟從何而來?他印象中從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到底是殺了他們全家,還是掘了祖墳?”不僅都不曾有,相反倒一直是笑臉相迎,說多友好,就有多友好。簡直是莫名其妙。

雙眼盯著戲台,那些戲子早已是濃妝豔抹,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不知這場戲是幾時開始,也不知唱的是什麼段子,戲詞一句也分辨不清,不過看扮相,似乎是一出戰場列陣迎敵的武戲。

那老生臉上粘了一撇大胡子,雙手振顫,唱得慷慨激昂,聲嘶力竭,旁邊鼓點緊密的齊奏應合。在李亦傑聽來,卻盡是對牛彈琴,不巧他正是那頭不開竅的老牛。

神魂不屬的坐了許久,忽聽得太監一聲拖長了的稟報:“湯少師到——”立即轉過頭,就看到一群太監前麵幾個官員,都簇擁著當中一個身穿高官服飾,頭戴烏紗帽的年輕官兒走了過來。

李亦傑隻看得一眼,就認出那正是湯遠程,此時正微笑謙虛道:“下官今日讀了一篇臨川先生所撰遊記,相關為人之道,心有所感,便臨了一幅字。恍惚無覺,要不是小椽子通報,我可險些誤了福親王大壽,真是罪過。”

另幾名官員都笑稱“湯少師讀書專心,欣然忘食”等等。說話間已來到麵前,李亦傑隻覺湯遠程相貌言談都已與往日大相徑庭,滿身官場氣息,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充分外露的尊貴,與初識時那個儒雅俊秀,待人彬彬有禮的書生不可同日而語。

想起湯遠程幼年家貧,從小勤奮苦讀,一心想求高中,當時尚無功名利祿之想,僅為贍養年邁的祖母。後來果真中了狀元,因受沈世韻舉薦,又為順治破格提拔,直接成了翰林院掌院學士。其後又步步晉封,如今給玄霜講書,已提前做到了太子少師。

一朝為官,連秉性也變得狂傲起來,不由暗歎時勢造人,而環境易人。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可他有心想打破這個慣例,湯遠程在宮裏是個為數不多,能真心待他的兄弟,還想恢複以往的親密。主動離席,迎上前招呼道:“遠程,你來啦,快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