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三十一之四(1 / 2)

暗夜殞道:“對了!你終於說到了點子上!修習武藝,每人每日都有進境!既是如此,我會有進步,難道你就不會?到時,一切還是按照老樣子,我永遠也不是你的對手!現在我隻問你,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你,比武時不要相讓!你為什麼不肯?你覺得盡了全力,我會抵擋不住?會被你打死?你對我,不過是像師父指點弟子一樣的隨性,從沒有真正拿我當過……可以與你並駕齊驅的對手!為什麼?我就這麼不堪一擊?”

江冽塵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須耿耿於懷?假如比武前就給自己堅定敗念,覺得永遠敵不過,那麼還不用比,你就已經輸了。”暗夜殞怒道:“誰說我一心求敗?我想贏,自然是想贏啊!但你……連教主也說你是個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你的成就,簡直就如神話一般無可超越。我等凡夫俗子,隻可仰望而不可企及……”

江冽塵道:“不必給我戴高帽。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不存在什麼天生的資質絕佳,骨骼精奇之秀。練武,也不是光憑一股蠻勁就夠的。人望高山而仰止,駐足觀望,隻因你看不清全貌,而未必是為它真正的巍峨偉岸。好比你覺得,我這一招很是古怪。實則其間全仗巧勁,不過是料敵機先,製敵不備,攻敵所不得不救。你要是想學,我教給你便了。”

暗夜殞稍一沉思,雖覺拉不下臉,但最終忍不下居於人後的憤恨,應承下來。江冽塵倒也守約,此後確是極為認真地教他,連每一句心法,每一處的細微變招都詳細講明。剩下的,就要看他的領悟力如何。

而暗夜殞即感學有所得,連過數日,末了撂下句話來:“我已經會了。明日再來比過。”然而下一次比試,因心有所係,總在念著這一招,以致實力大減,竟連上次所支撐得的招數也趕不上。最終好不容易給他逮到機會,身子一轉,雙臂交錯,一指點到了江冽塵咽喉。

江冽塵習武無固定章法,卻是在對手出招前,已能看穿了他企圖,加以防禦。這一招並非是無可破解,在他看來,至少就有七、八種招式足以應對。但見暗夜殞誌得意滿的神情,又不願再給他受一回刺激,於是不再還手,淡淡道:“是我敗了。”

江湖上凡切磋過招,一旦要害被製,本就該立即罷手求饒。此外未免誤傷,也常一動不動地站立著,直到對方收手為止。然而這兩人相互喂招久了,彼此間竟已生出種默契,任何一處微小細節都瞞不過。

暗夜殞手指顫抖,忽然大聲冷笑,道:“以你的身手,隻是這點程度的攻擊,怎會躲閃不開?你分明有很多招可以變啊?就連我,現在用自己的眼睛看看,也知是破綻百出……哈哈,哈哈哈!”大笑一陣,又道:“可你為何要認輸?你沒有敗,我也沒有贏,因為你在有意讓我。這樣得來的勝利,有如施舍,對我是侮辱,我不稀罕!”說罷將折扇一丟,憤然而去。

江冽塵回想起前事,呆呆的出了神。玄霜等過半天,沒見他有任何反應,好奇的收回手指,將整隻手在他眼前來回晃動,叫道:“喂,喂!你怎麼啦?別嚇唬我啊?”

江冽塵這才回過神來,想到當年與暗夜殞的無間情誼,而今想來,人事全非,感動之餘便隻剩下心痛。低聲道:“沒有什麼。隻不過,他這一招,當年還是我教的。”想到暗夜殞竟在與自己反目後,仍能記得曾教過他的招式,並以此另行授徒,或許心裏的確有他些分量,也還是拿他當做兄弟看待的。一時間真不知該歡喜還是難過。

玄霜看他表情實在悲傷,像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自從認得他以來,隻見得他狠辣殘忍一麵,從未想過這種表情也會出現在他臉上。這一刻忽然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再另以言語調侃。

江冽塵直等過好一陣子,似乎有些話難以啟齒,但又不願忍下不講。玄霜也就極有耐心的等著。終於江冽塵緩過神來,道:“你在宮裏肯照顧著他,我多謝你。再問你一句,他……有沒有提起過我?哪怕隻有一次?或者,哪怕是痛罵我一頓?”說這話時眼神溫柔,語氣也極是柔和。這神情,誰也想不到他是個冷酷血魔的腳色。

玄霜一想起此事,立時來了勁,當初沒能及時阻止沈世韻作惡,事後思及,一直引以為憾。正好借此機會,稍予彌補,應道:“有啊!他跟我說,其實他已經想通了,你對楚小姐的愛不比他少。你是什麼樣的人,他了解得很,你絕不會因楚小姐移情別戀,就去設圈套害她。這不過是那女人的離間計,當初是他一時頭腦發昏,竟然信以為真。他還是拿你當做朋友的,你和我,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他說很高興認識你我兩個。隻不過,是再不可能恢複以往那種親密關係了。大概日後,孤獨終老,與你再無往來,僅此而已。可恨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個女人不挑撥得你們反目成仇,就不肯罷休。有意借楚小姐之死,大做文章,說出來的話,隻能叫做荒唐,竟說是你因愛成恨,這才害死了她。殞少帥半生孤獨,楚小姐就是他的全部,一聽此言,立時理智全無。其後在魔教拚了命的要殺你,便是為此。哎,他生氣還屬有理有據,你發什麼火了?如果肯好好給他解釋幾句,說清誤會,或許也不會讓他飲恨而終。”